首页 > 其他小说 > 招魂者
    曾经的一段往事,唯记忆犹新,总是挥赶不去,反复出现在我的睡梦中。

    那时年幼,只有朦胧的少许意识,但却那么深刻的映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叫做水庄的村子也许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但我总是很怀念他的旧貌。什么时侯聚的水已经无人能说的确切,但水的存在让人到现在都感到费解,更何况还有成片的芦苇荡,伴着野鸭的嘈杂,在秋风中飘摇/.原本是想停留上两天,图个新奇罢了,未想就不愿再离去,如大家说的那样,这里有种邪气横生,让人在不经意间会莫名的胆战,但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氛围,它能唤醒灵魂深处的那份孤寂。

    早起,雾气蒙蒙,隐约见几位老者在老墙下窃语,远处走来一群下早工的村民,都不言语,只是低头行走。想要打问,却没有人准备搭理我,只有收起好奇心到处走走了。

    在村子的周边,还有残留的旧城墙,风雨侵蚀,只留有一半的高度,已裸露里层的黄土,村民在墙角处挖些洞,存放些杂草柴火等杂物,有些甚至还养了猪在里面,破败的连孝都不愿光顾了。

    沿外墙的低处,搭了间草棚,离地有两尺高,上部低矮,只能容人屈身进入伏在上面,想坐起身都不行,只能趴着向外张望。我想是夜晚看守庄稼时的处所,纵身就攀了上去,然而看到的景象让我吓了一跳,感觉头发都树了起来,浑身发凉。一张粗布的白单子盖了一个人,从蒙住头部的轮廓来看,是位女性,从她对我突然而至却无任何反映来看,她是位已经死去的人。

    我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现场的,只感觉真实的死亡是那样的恐怖,她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表姐见我的状况,认定是我撞了邪,托人叫来了神汉,给我做了场法事,结果是拿毛笔在我身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搞的我浑身奇痒难耐。

    下午,丧属家人按习俗逐家报丧,听表姐与来人应酬得知,死者是寻短见的姑娘,由于不从家人的婚嫁安排,跳了水。我早上遇见时,正逢打捞的村民回家休息,按照习俗,非正常死亡的人,是不能进村的,也不能下埋在公共的坟墓里 ,只有陈放村外,另择地安葬,也就是这短暂的间隙,却让我给撞上了。

    晚上,表姐去丧属家烧纸,我硬缠着要去,表姐说是厉鬼,专上孝的身,如果不听大人的话,可别安生了。我揭开上衣,露出浑身的黑墨,说我画了符,神鬼不惧。她拗不过我,任我同去,只是叮嘱不要乱说话。

    这家的院子背对着水,只有两边院墙,顶头就是泛着亮光的碧水。也没有灵棚,只是摆了张小桌,放上照片,几样点心供着,桌前点着一堆火,用瓦盆盛着。来的村民依次走近,将自己带来的香纸扔在火里,与家属顿首示意,丧属哎声叹气,算是回谢,也算是为这不光彩的死亡遮一下颜面,毕竟是死者为大,竟管她还是未嫁的姑娘。

    就这样沉闷着,大家都默默的。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巨吼,如晴天霹雳,一脸上涂抹着红油彩的壮汉蹦跳着闯了进来,着实吓得人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只见这人单腿起跳,扭摆身体,两手高举,念念有词,却一句也听不清。昂首向天,似在召唤天上的什物,那种悲切,沧桑,通透万物洒向天际又汇聚在每个人的心里。他做着痛苦的表情,似乎极力想摆拖依附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那种灵魂出壳的苦痛惟妙惟肖。于是我明白,他是在召唤逝者的灵魂从天际归来,重新归附在死者的真身上,灵魂与身体合二为一,天法自然,道法自然,万物的真谛就在于归一二字,复杂的人生哲学竟让他行为的表达出来,而且是那样的通俗。造人的女娲给了我们一个公平,许多复杂的东西其实就这么浅显,恐惧就如水庄的水一样,只是种氛围罢了,真正的恐惧在人的心里,参悟生死,了悟人生,其实就在于平实之处。招魂的壮汉也许就是神明的使者,有如天灯的闪烁,指引着迷途的冤魂 .死者重生,生者生生。不舍昼夜,只愿走了的人一路走好,早日托生,活着的人活的更好,这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事。只是水庄的记忆太曼妙神奇,回头想来,那真是一个美妙的地方,自在的乡间游荡真是我一生的最美好时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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