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并不是直接沉在水底的,而是纠缠在一大堆水草之前;或许是原本春香鱼竿上的钩子吊到了一条小鱼,那小鱼可劲的乱串,串到了这半浮在水面的上的水草,更带来了这具浮尸。

    并不是真正的尸体,因为,这句躯壳还是有脉搏的,虽然呼吸似乎暂时停止了,但随船的一位自称是杏林圣手的仕子伸手一把脉,便查出了究竟。

    金七爷眉头紧锁,这湖是活水湖,上游乃梁州河,可直达入海,再往上,却经历不同地方;当然,这不是重点,如今却是这具好死不死的东西,拖累了他们玩乐的兴致;他担忧的偷偷瞄了一眼小王爷所在的位置,所幸小王爷并无不乐的神态表情。

    “将他搬去仓房,好好照料,”小王爷苍白的手指指着地上那人,“若活过来了,便来通报我,”他关切的望向春香,“你没事吧?”

    春香摇了摇头,她倒是没被吓到,只不过钓鱼的好兴致都被破坏掉了罢了。

    若说她心情不好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明白了如今自己地位的尴尬;人生能够倚靠男人而活吗?血的教训告诉她,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她曾经倚靠过傅仰,得到的结局让她现在都后怕;她自然也不会傻到想要倚靠傅家的另外一个子弟;帝王将相家,最不缺的就是歹毒心肠了。

    虽然如今看来小王爷挺不错的,但谁料得着以后呢?春香心中不屑着,却也有自己的计划,这便是她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的原因了。

    如今以是盛夏酷暑之时,待再过得半个月,中秋一过,秋日即来,那京城里的老皇帝便老命不保了,接下来的,便是长达两年之久的三王叛乱,北地将会被踏为人间炼狱;当然了,如今太子也不同了,或许这祸事会与白云妖道一般,被他抹去烟消云散。

    不过所幸,春香还有自己的小算盘。

    春香抿了抿嘴,扶额道:“这天实在太热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小王爷的眼里只有关切,毫不犹豫的便点了点头。

    金七爷却惶恐的很,连连拱手作揖道:“今日实在对不住春香姑娘了,隔日,我再来登门谢罪……”

    春香正色的回了个礼,“金七爷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金七爷那肥肥颤颤的脸上,诚惶诚恐。

    马车上,小王爷与春香对面而坐,他觉得有丝不悦,这姑娘难道不应该小鸟依人般依在他怀里吗?如今隔得这么宽的距离,实在让人不快。

    但春香却连连摆手道:“天气太热,人气燥得很,还是不要贴太近了。”

    “……”他该说些什么?自从两人上次一别后,春香似乎对他愈发的疏远了,原本那种亲近的态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王爷不是蠢货,自然明白这其中有问题,不过,他却有自己的解读;或许,女人的心,还是要靠某些事情来拴紧吧?

    想到着,白皙的耳根上居然也飞上了一丝红霞。

    春香住的小院子,在王府的西南角,是个安静又偏僻的地方,但偏偏春香对之非常满意;没有太多闲人打搅,这才是最好的。

    傍晚时天色突然便得有丝凉爽了,院子里的小丫头多嘴道:“恐怕是秋天来了,老天爷抱怨总归不要热得脱了层皮啦。”

    春香笑了笑,查了下案上的黄历,果不是,秋天都要到了,事情也该来了。

    小丫鬟打了水,春香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正半依在窗前晾着头发;如今的日子倒是算不得太坏,也算不得太好,总还勉勉强强的过得去吧?

    她扪心自问着,自己心底里所向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小王爷身边只带了个小厮,他一脚踏进院子,便瞧见春香倚着烛火懒懒的靠在窗前,绿绿的芭蕉叶半遮半挡着她的面孔,这么一瞧着,居然有些让人心痒难耐了。

    他跨前走了一大步,微笑道:“可别着了凉。”

    春香听见他的声音倒是抬头了,面上的神色却是怪异的,“这么个酷暑,哪里会着凉呢?”

    一旁利嘴的小厮连忙抢着帮主子回答道:“便是夏天里的凉病,才最最难治呢。”

    小王爷笑着挥了挥手,让一旁呆呆立着的侍女小厮都下去了。

    春香侧了侧身子,让出身边的一边席位来;小王爷倒也不可气,便倚着那地方也坐了下来。

    两人这么面对面的瞧着,居然瞧出一丝尴尬来;春香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你做什么?脸都红了。”

    “我……”小王爷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我来瞧瞧你。”

    “我知道,”春香用手撑着半边脸,斜斜的看着他,“你这不是来了吗?”

    小王爷耳根那片红晕终于从下往上一直涌了上来,他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

    春香静静的看着他,倒也不出声,最后,瞧见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道:“你要跟我说什么?”语气极尽温柔。

    小王爷好歹恢复了些力气,闷闷道:“就是来看看你而已。”

    “只是来看看么?”春香摆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但眼底却掩饰不住狡诈的笑意,她长叹一声道:“唉————”

    该如何接招?小王爷手足无措的,似乎翻阅人生二十几年里的经历,可没找着能够顺利应对的啊,于是,他又傻了。

    倘若两个人都是傻子,这戏便演不下去了;春香长叹一口气,她哪里不知道这位爷的心思呢?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呢;不过话说准备这种事,怕是哪天哪夜都准备不够的。

    她抿了抿嘴,心下一恨,闭眼便将整张脸送了过去;唇触碰到唇,柔软温暖,一丝如酥麻滋味直触心底。

    这事,总该是男子主动的吧?小王爷如是想着,于是伸出了双臂,拥抱住眼前的姑娘。

    就……这样吧,春香如同认命般闭上了眼睛,日后,便这样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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