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熹屏气凝神,没有回答我,她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特别像要升仙的观音菩萨。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那个敲门的频率一听就知道是刘章,所以嫦熹一直没有搭理他,刘章的身影映在门纸上,然后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离开。

    嫦熹就这么打坐着一个时辰,然后睁开双眼,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个明白貌似不让她那么开心。

    嫦熹打开西侧的小窗,吹进来了一些微风,带落了她睫毛上沾着的泪水。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每当发现的时候,总会认为自己早已经掌控的棋局,早就被别人给颠覆了。

    嫦熹拿了一把小铁锹,蹲在院子里花费了半个时辰,才把之前深埋在土里面的紫蜀玉给挖了出来,她泡在水盆里面,拿出来之后还是崭新的玉块。

    之后她愣了好久,我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是从她纠结的表情大概知道,嫦熹应该是在犹豫什么事情。

    可能是关于刘盈的,也可能是关于刘章的,这两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埋下的种子,比那紫蜀玉还要深。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厨娘吴婆过来请嫦熹去吃晚饭,说是晚上准备了很多可口的饭菜。

    嫦熹只是随口应了声,她知道那样丰盛的晚餐并不是为她准备的。之后嫦熹便开始在翻箱倒柜。

    我一个人举着一个巨大的化妆镜,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喂嫦熹,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脸租金有什么变化吗?我怎么感觉眼珠子的颜色不一样了……我又没戴隐形眼镜。而且,我以前是锥子脸吗?”

    嫦熹随口的回答道:“你可能是眼睛有问题。”

    她很快的就收拾好了一个很大的包袱,扎紧后撂在床榻上。

    “你要干嘛?离家出走?”

    嫦熹潇洒的把包袱往肩膀一扛:“没错,我决定了,我想了这么长时间,觉得刘章根本不能成为我的靠山,当一个男人不能全部对一个女人尽心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更何况现在吕楚怀了身孕,我更加不能在刘章的身上浪费时间,我要逃出去自己想办法。”

    “哼!”我冷笑一声,斜眼看向发表了惊天言论的嫦熹:“嫦熹,你扪心自问,你是简单的只为了这一个原因吗?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憋屈?我看你啊,想逃出去的原因恐怕是害怕吧?”

    “可笑,我害怕什么?”

    我两手一摊:“因为你喜欢刘章呗,你见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好,同时呢,你又怕自己真的跟刘章日久生情,从而违背了自己和刘盈的誓言,对不对?”

    嫦熹手脚发抖,一副被我戳穿真相的摸样,看来我猜的的确没错。

    但是嫦熹却对我哇哇乱叫:“你胡说!你胡说!我心里只有刘盈一人!!”

    之后撒开脚丫子就拿着包袱跑了出去,我吧唧了两下嘴,扭头看向梳妆台上安静的躺在上面的发簪。

    “刘章送给她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带走,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哼……”

    我尾随着嫦熹走出房间,她这次没有鬼鬼祟祟,而是大大方方的穿过了花园,直达后方的小门。

    只不过她双开打开门的时候,却一动不动了,我伸脖子一看,就很自觉的回避到了一边,继续走回房间里面准备睡觉。

    因为门外站着刘章。

    这种戏份我是一次都不想再看到。

    刘章垂着双眸,双手撑在闷得两边,他没有对嫦熹的出走感到吃惊。

    嫦熹一下子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紧紧抓着包袱,脚步有点退缩:“侯爷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陪着夫人吗?”

    这句话连嫦熹自己都觉得酸溜溜的,可她也想不出来要跟刘章说什么。

    “留下来。”

    “侯爷还是请回吧,府上诸多事情要打理,恐怕你不能为了我一人……”

    “留下来!”

    刘章伸手拽住嫦熹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这边。

    刘章跟嫦熹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她好像能摸清楚嫦熹的个性。嫦熹会走的,她会离开他的,因为他没有给她当初承诺的安全感。

    熹儿就是这么一个潇洒自如的女人,所以他才会喜欢她。

    嫦熹重重的甩开了刘章的手,心里的火气全部都被点燃了:“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看你们甜蜜看你们恩爱吗?我真的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女子,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可是我也很怨怪我自己,明明是我要你娶吕楚,这一切我都应该承担,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嫉妒,我就是心里很痛很痛,你明不明白!!”

    嫦熹手里的包袱也松了,她开始大肆的哭着。

    刘章双手将她揽在怀里头,摸着她乌黑的发丝:“我知道,我都懂,你什么错的没有。时境变迁,我原以为我能平衡在你和吕楚的中间,可我还是失误了,我心里也很自责,并且,我也不想把对你的思念变成对她的伤害,可我也不想你疏远我,我承认我自私,我刘章就是自私!”

    “我不要再听你说这些,一切都晚了,她有了你的孩子,你们两有共同的孩子。”

    嫦熹深深的知道孩子的重要性,她对恭儿就是这样,什么感情都抵不过血缘。

    只是刘章现在不明白罢了,要是等到他明白,嫦熹就完了。

    “我们也可以有,只要你愿意。”

    可是她不愿意,她的孩子,只有刘恭一人。

    嫦熹叹口气,从刘章的怀里站起。她的每一个字都非常的有气无力:“侯爷,你放了我吧,我累了。”

    不管什么话,都不如嫦熹的那一句‘放了我’来的更刺痛刘章。

    “放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我这里累了……”嫦熹用拳头砸向自己的胸口。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刘章当日救她的时候,用兵符换取她性命时说的话。嫦熹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乱,有很多东西扯在了一起,刘盈,刘章,恭儿,吕楚,所有的一切都想将她撕碎。

    嫦熹闭眼使劲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走向门外。

    她的手突然被刘章拽住,然后手里被塞入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扭头过去的时候,一道锋利的光芒划过她的眼睛,紧接着她就被一个力量带去。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刘章的胸口距离她很近,但是她此刻手上却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有一大半都陷在了刘章胸口里。

    刘章就像个石头人,动也不动,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嫦熹。

    嫦熹身喘着气,她的整条手臂都没了直觉,连放手都不行,因为刘章的手正抓着她。

    嫦熹疯狂的嘶吼:“刘章你疯了吗,你快放手!”

    刘章非但没有放手,还继续抓着嫦熹的手将匕首推进自己的胸口,嫦熹一副快要疯了的摸样,她拼命的将匕首往外拔,还是敌不过刘章这可怕的力道。

    匕首离得心脏很近,血已经流出来了很多,滴在土地上化成一片。

    “这是你欠我的,你把我的心……挖出来,我们就两清了,你……你就能走了。”

    刘章忍着剧痛说着,但他非常认真,认真到连嫦熹都觉得害怕,觉得恐怖。

    嫦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哭着,刘章便继续将匕首往里推着。

    嫦熹的精神这次绝对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哪个男人会对她如此,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挽留她。

    刘章的爱是很霸道的,但他又很温柔,着两种极端几乎让嫦熹窒息下去。

    “好好……我答应你,你松手好不好!你快松手啊!”

    刘章释然的一笑,他抿着苍白的嘴唇,终于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然后把嫦熹紧紧的抱在怀里面,嫦熹的侧脸都沾着血,她害怕闻到这种味道。

    刘章的胸口起伏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刘章的身子向后倾去,嫦熹也随着他一起倒下。流淌了一地的鲜血,染红了嫦熹的包袱,还有包袱里面的紫蜀玉,它和这鲜红交相辉映着,讽刺的‘看着’嫦熹……

    后来刘章在嫦熹的呼救之下被抬了回去,说实话,我看见刘章是站在门口结果横着进了房间,还是非常吃惊的。

    嫦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大夫和周围的人一再追问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嫦熹也是闭口不语。

    直到刘章清醒了之后才解释说,是他自己为留下嫦熹而故意自虐。

    除了我,其他人都觉得感动不已,感动于刘章的痴情。

    但是依照我的思考模式,我是绝对无法向正常人的思路去想通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嫦熹这回绝对是被吓到了,她连着几天都在打嗝,显然是惊魂未定。

    其实后来刘章有认真的跟她说过,她们会一起想办法来面对今后的难题。刘章说,不论怎样,他都已经表明了非要嫦熹不可的决心。

    我有时候在想,刘章爱上的到底是嫦熹的哪一面,嫦熹向刘章展示的又是自己的哪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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