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当成了同伙,只怕不是一两年的事情能够解决的,她是应该走的。

    高予卿嗤笑了一声,她果然是个自私的女人。

    “你现在要和我撇清关系?”高予卿问着,他在想,自己到底当初是看上这个女人什么,自私至极的一个女人,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直接把他给扔了,这事她想的也未免也太美好了一些。

    “我和你原本也就没有半点的关系。”潘雪皮笑肉不笑。

    “你敢说你和我是没有半点的关系的?你敢说这两次绑架案都不是出于你的主意,你现在说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当初是谁求着我,是谁要我去做这些事情的!”高予卿越说越怒,在现在这个关头,这个女人居然想着撇清所有的关系,这种好事,真当是门都没有的,“信不信,我现在去自首,把所有的事情都公布出来,让人瞧瞧你这个女人是个怎么样的货色,我死刑我也认了,你怎么得也得判一个无期徒刑吧!我不过就是挨枪子,你就得在监狱里头过一辈子……”

    “高予卿,你他妈不是男人!”潘雪尖叫着,顺手操了案板上的东西就往着他身上砸,五花肉,蔬菜,砧板……

    “够了!”

    高予卿被那一块硬邦邦的砧板给砸重了头,脑门上刷地一下出了血,涌得整张脸,眼睛都是染上了红。

    高予卿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潘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她就这么倒在他的面前,喉咙间一个豁大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涌着,在地板上印染了一大片,她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身体有些抽搐,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的眼睛怎么都不肯闭上,张得是那么的大,好像在看着他。

    他觉得有些害怕,他想让她闭上眼睛,他想让她别在看他,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一切都是意外,真的,一切都是意外,他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一把刀,明明切肉的时候它是那么的钝,却没有想到这一下子划了过去却是开了那么大的口子,他真的是无心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的。

    “所以,你就把她分尸了?”

    两位民警坐在高予卿的面前,他们之间有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有着镣铐,在这弹丸之地,他就算是再有能耐,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去逃逸,当然的,他也没有再想过逃逸。

    他累了,倦了,也乏了。他不想再过这种有今天没有明天的生活,如果注定是死,在挣扎也是徒然。高予卿知道这天网恢恢,躲不掉的最终还是躲不过的,早点来和迟点来都是一样的。

    他想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就这样罢了。

    “是的。”

    细节上,高予卿已经想不起来了,等到他有印象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然后成了那一场震惊全国的碎尸案。

    然后,他投案自首了。

    高予卿知道,他这一生,即将要划上句点了,他乖乖地配合着所有的调查,还原了所有的一切,承认他背负了三条人命。

    在半个月后的审判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结局——死刑,立即执行。

    他穿着藏青色的僧袍,剔的极短极短,远远看去只剩下青色的印子的脑袋。加拿大的冬天颇冷,自然是和国外的不相同的,在国内圣诞节的时候从来都不是白色的,但是加拿大却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好不漂亮。

    在机场出口处,立炎就瞧见了站在那等候着的乔津,他慢慢地走近。

    “其实不需要来接的。”

    乔津看着柯立炎,以前在瞧见柯立炎的时候,总觉得这个男人多了一些戾气,一些年少轻狂少年得志的狂情,而眼下哪些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祥和,身上穿的是也很朴素,厚实的棉衣僧袍,还带了一点檀香味儿累。

    “没事,难得来一次。”乔津伸手去拿柯立炎的行李袋,这柯立炎入了空门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这是乔津从B市回来的之后第一次见到柯立炎,倒是听说这原本是风景画家的他改画起了佛像,在画界又掀起了一个高、潮,很多人都开始转而收藏佛画了。

    这一次柯立炎来加拿大只是为了来看看远岚,虽是出了家,但是这七情六欲也不是一下子全部都断绝了的。

    乔津带着柯立炎上了车,往着家的方向而去,到了家,乔津把车子停在了车库,领着柯立炎进了门檬。

    柯立炎在走进了客厅里头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恩真,屋子里头暖气开的正好,才走进去,就已经是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了,恩真穿着宽松的裙子,因为坐在沙发上的缘故,腹部已经可以看到很明显的隆起,她的手上拿着针织棒,在那边慢慢地织着,而远岚则是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鼓着小腮帮子,似乎正在生气。

    一见乔津进来,这生气的小炮弹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进了乔津的怀里撒娇。

    柯立炎看着远岚,比以前相见的时候,他个头高了一些,那婴儿肥还在,还是像那个时候那么的可爱。

    恩真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也懒得动,自从怀孕了之后她的日子就过的越发的懒散了,整天懒洋洋的,挺着一颗篮球,走两步就觉得有些气喘,所以也就越发的懒散了起来越加的不想动了。

    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织织毛线,倒不是织给肚子里面的孩子的,而是想织给乔津和远岚,但是按照她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功夫,只怕是到孩子生了下来,这毛衣只怕都还没有完工。

    见柯立炎进门,恩真是楞了一下,但是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她是知道柯立炎要来这件事情的,家里的客房也早早地让佣人打扫干净了。

    恩真看了柯立炎一眼,如果说完全不介怀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介怀了现在又能怎么样了呢,死的死了,她还能和一个入了空门的男人计较不成?!更何况,柯立炎说的很是清楚了,他就是来瞧瞧远岚罢了,不会再说些什么的。

    “远岚,叫叔叔!”乔津把正在自己怀里面诉说着话的远岚拉了出来,说着。

    远岚歪着脑袋,看了柯立炎好一会之后才忍不住地问出了声,那声音带着孩子气,“爹地,为什么叔叔穿的那么的奇怪?”

    远岚也不认生,颠颠地跑到了柯立炎的面前,他扯着柯立炎那青灰色的僧袍棉衣,摸着那面料,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却也还是柔软的。

    “叔叔是个和尚。”

    柯立炎摸了摸乔忆津的脑袋,笑得很是和气,他是从心底喜欢着这个孩子的,不仅仅是因为这孩子是自己大哥最后在尘世间留下的一滴血脉,而是从心底里头喜欢着这个孩子的。

    “和尚?和尚是什么?”乔忆津又有些不了解地问着,那一张小脸蛋还朝着恩真方向询问着,“和尚也是和Lisa一样每周都要去教堂的吗?”

    恩真笑了起来,在国外都是信教的,很少会瞧见和尚,也难怪他会不能理解。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懂了。”恩真对着乔忆津说着,现在他还小,就算是现在想要和他解释,只怕他也不能理解。

    “乖,叫叔叔。”恩真轻声说着。

    “叔叔。”

    乔忆津乖乖地叫了一声,朝着柯立炎甜甜地笑着。

    到晚饭的时间,这乔津系上了围裙进了厨房,原本恩真倒是想要去帮忙的,但是乔津哪里能让恩真挺着一个大肚子进厨房,万一在厨房一个打滑,他光是想着就已经害怕极了。

    更何况,恩真已经三十岁了。虽然说女人在绝。经之前都是能有机会怀孕生子的,但是这年纪越大,风险也就越大,痛苦也就越大。

    乔津原本是没打算再要孩子的,本着一切随缘的姿态,但是孩子在不经意之间到来了,他还是很欢喜的,可同样的,他还是得顾着远岚的心情,孩子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敏感了,好在乔忆津倒也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对于孩子的到来还是很期待的,整天嚷嚷着要妹妹,要弟弟。

    倒也叫远岚给说中了,恩真这一胎还真的是个双胞胎,在国外的医院里头也还是允许验孝的性别的,不过乔津倒是觉得无所谓的,不管是男是女的,都会是他的宝贝。

    柯立炎看着恩真的肚子,那大大的肚子就像是一个吹得鼓鼓的大气球一样,柯立炎也是头一次瞧见现在这样的恩真,平和而又幸福。

    远岚乖乖巧巧地坐在恩真的身边,偶尔还是会和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扯着那一团毛线玩一会。

    “听说是个双胞胎?”柯立炎问着,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听说了恩真怀孕的事情,乔津的声音里头透着一股子喜悦。

    “恩。”恩真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没有想到,在乔津有避孕的情况下,还是有了孩子的出现,而且,她也已经三十岁了,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在怀孕初期的时候情况也不是很稳定,所以曾经有一度,乔津半夜里头还是会惊醒过来。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肚子里面的孩子们都很健康,而她也每天都过的很惬意。这种安静的生活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寻寻觅觅的,终于还是找到了。

    “想好名字了吗?”柯立炎问着,他想了想,从自己那略微有些旧色的棉衣之中拿出了三个平安符,那上头系着红线,“原本这平安符是想要给你们一家子的,倒是没有想到你家即将要新添两个孩子。”

    恩真接过了柯立炎递过来的平安符,这种平安符并不陌生,小时候的母亲也曾经求过,那个时候,她还嫌弃过,怎么都是不肯戴着的,后来她想戴的时候,却是再也不相信了,因为她的母亲是多么一个虔诚的人,初一十五的总是去寺庙里头吃斋念佛的,但是在哪一天什么神佛都是没有保佑过他们。

    但是现在,在接到柯立炎递过来的这个平安符的时候,她觉得有一种很亲切,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却是在寺庙里头供奉,还带着柯立炎的信念和一种希望。

    她笑了起来,“孩子们会喜欢的。”

    她撑起了身子,给远岚戴上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服里头。

    “孩子们的名字还没想好,阿津说取名这个事慢慢来。你呢,就打算着这么过一辈子了?”

    听着恩真像是熟人一样问着他,柯立炎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好像回到了他们很久以前,还是那么的熟食,跳过了那一段岁月,上了年岁的他们依旧那么的熟悉,一如无话不说的老者一般。

    “这样,挺好的,真的。”柯立炎也静静地笑开了,这样的确是挺好的,“每天念念佛经,很清静,想画的时候画画佛像,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功利,每天吃吃蔬菜什么的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恩真听着柯立炎诉说着他的,从言语之中就能够体会出他的平静来,这两年在寺庙里头倒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如果以后想要来,可以通知一声。”恩真想了想道,她也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了,也知道柯立炎虽然是平静了下来,但是还是还是放心不下远岚的。

    柯立炎笑了笑,一扫而光从B市出发的时候就一直存在的隐忧,他也知道,恩真是彻底地放下了以前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柯立炎喃喃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恩真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过去种种如同菁华浮梦一般过了。

    “恩。”恩真应了声,看着从厨房里头端着一锅正在冒着热气糖出来的乔津,他的身上系着围裙,热气灼白了他的镜片,有点像是熊猫一样的可爱和可笑。

    恩真挺着肚子上了前,在乔津细细叮咛着说“烫,小心碰着”的时候是是搭上了他的手,把那一碗汤搁到了桌面上。

    “吃饭了。”乔津叫着柯立炎,柯立炎知道他是在叫着他的,因为乔忆津在瞧见乔津端着汤出来的时候就乐呵呵地小跑到了餐桌前,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等待开饭。

    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客人,很明显的感觉。

    在未来的生活之中,她会为他生下孩子,渡过这一生,柯立炎想大哥或许也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的。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