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离在听了玉疏伝所言之后也是有些讶异,但很快还是平静了下来,悠然启唇道:“你是说,尹泽国也要派人来了?可是,现在两国的对立形式难道他们还不清楚吗,即便他们来了人,也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但是……”确实也有别的可能。

    尹泽国与煜华国是两个最大的国家,一直两者之间的矛盾极深,并非同路。而一旁分别依附于两国的几个小的国家也看在眼里,所以两国很嗅采取交兵的情况。因为一旦这么做了,很可能会为双方造成极大的利益损失和人心的偏移。

    近些年里,两国之间也在权衡着很多事。因为两国对立一直保持下去,是并不可能实现的,这是各自都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但是,为了既能继续稳固着民心,让百姓服从于君主,又能顺利解决两国之间一直因此不可交兵的情况。此时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借别人之手来向别人宣战。

    尹泽国的人也许就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更需要在这场国宴之上小心应对,极可能就因为一个人一个小的举动,或许就会让自己的国家面临于两难的境地。

    夜半,宿离辗转翻身,就是久久未能入眠。她皱了皱眉,刚想起来去喝一口水,就被身边之人揽入了怀中。男子的轻呼出的气息全数落在她的脖颈之处,让她有些瘙痒的感觉,蓦地回头,她便立刻对上了一双惊心动魄的眸子。

    玉疏伝一手轻轻地从她的腰际移了上来,抚在了她的发丝之上,他半阖着眼,一脸慵懒的模样,似是半梦非醒,唯有声色还是依旧透着干净的味道,“怎么了,睡不着?”

    宿离揉了揉额角,摇头道:“不是,只是身体感觉怪怪的。”这也是实话,她就是忽然之间觉着体内有气息在乱窜,让她甚至是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一股诡异的烦躁弥漫在心头,久久不去。

    话毕,玉疏伝却神色不变,只是细细地注视了她半晌,突然又将手移到了她的脑后,使力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下颚处,另一手则环过她的腰,随即便慢慢闭上眼,轻声说:“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进宫。”

    宿离咬了咬唇,但最后还是试图平静下心来,逐渐让自己的气息稳定。她难得没有挣开玉疏伝的怀抱,倒是又往他那里靠了一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待到宿离清醒的时候,已经发现玉疏伝衣着整齐地坐在床沿了,手里还闲然地拿了一本书卷在那儿阅览。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洒在他的发丝和半边脸上,更是衬得他的绝世容颜。

    发现宿离的转身,还用一双美目望着自己,里面还带着些奇异的神色,他笑着放下了书卷,然后道:“宿儿醒了?那便起身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宿离一手撑着床,让自己半立起身子,秀眉轻蹩说:“为什么没有叫醒我来,这时辰可不止是差不多。”她也发现了自己自从失去了仙力之后,原本以为作为一个凡人也没问题,可是现在的感觉却让她有些不明白。昨夜也是气息允乱到极晚才睡的,所以早晨更是醒不过来。

    玉疏伝倒似乎没有在意宿离说的,只是淡淡地笑言:“不是没睡好么,好好休息也是应该的。那我先出去了,我去让簌簌进来,你准备好了再叫我。”话毕,他便走出了房间,还替宿离又仔细地掩上了门。

    等到连簌簌进门的时候,才发现宿离一手撑着墙,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簌簌这才赶忙走到了她的面前,眉头紧锁,“仙君,您这是怎么了?”

    “我的身体感觉很不对劲,体内气息极乱。”宿离沉声开口,额上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连簌簌怔了一下,很快走到宿离面前,仙力施展,想要替她查探,“仙君,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宿离挥了挥手,示意她没有关系。片刻过去,宿离的气息才缓了过来,她闭了闭言,才缓缓说道:“此事无碍,约摸是散功的时候出了些问题,你便替我梳妆吧。”她对着连簌簌轻笑起来,俨然没有刚才不适的模样。

    连簌簌点了点头,又回头望了宿离几眼,这才到一边去取外衫过来。或许她没有看到,就在她的转身的那一刹那,宿离眼中划过的一丝阴霾。

    “您看,这样好么?”簌簌悠然一笑,望着镜中照映出的女子,细细打量着,甚觉满意。

    君容说让她难得不要穿月白色的衣衫,她便选了一件天水碧的曳地望仙裙,墨黑柔顺的发丝用镶嵌珍珠碧玉的步摇挽起了一缕,剩下的便让它垂下脑后,额前的发丝散下几缕,也垂在颊边。淡抹了些宿离平时不用的胭脂,散出一股浅浅的香味。

    再仔细一看,女子樱唇润红,肤色白皙,双眸中荡漾着的水波翻覆,堪为绝色倾颜。

    宿离摇头轻笑:“簌簌,你这莫不是又要你的仙君再嫁一次人?”这话里半是打趣的味道,又半是夸赞的意思。

    连簌簌勾了勾唇,只是笑说:“仙君说笑了。”

    宿离半是垂着眸子,有些慨叹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她可以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嫁给他,而过去的自己却恐怕是永远都盼不到。她有时会想,也许现在的他和她之间,会不会还能回到从来呢?可是,这并不可能。因为,她和他已经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他们之间也许只能通过一偿取的利益来相交,却再也不会有从前的淡然如斯的生活了。

    逝者如斯夫,流水潺潺不止,可时间易逝。一等,不饶人……

    “好了,就这样罢,我出去了。”宿离忽地站起身子,对着身后的连簌簌说。。

    簌簌也略是颔首,脸容之上蓦然出现的是一种无力之感,最后竟只是在那儿痴痴地笑,“是,仙君。”

    因为,她不会随宿离进宫,更是不能随她进宫。因为宿妃,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她,只能是连簌簌,仙界的玄仙。

    宿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微微偏了偏头,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唯有静静地走过她的身边,一步踏出了房间。

    或许宿离自己的心里也会悲叹,因为是仙,所以注定难以得到爱。

    到头来,自己不还是失了亲人,失了爱人,失去了她原本拥有的所有。而这一切,却只因自己罢了,怨不得别人的。

    “好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轻盈缓慢,玉疏伝回过头去。便见女子笑靥依旧,眼眸中是那种醉人的色泽流淌着。

    宿离点头,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拉住了他右手的长袖,道:“是啊,我们走吧。”

    “怎么了,你似乎不太愿意进宫。”玉疏伝的眸光闪烁,但依旧在那儿语气温和至极。

    宿离微笑,“不是的,只是想到了些事罢了。”

    玉疏伝神色淡淡,索性在马车里闭上了眼睛休息,也不再交谈下去。

    宿离的笑容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全数化作了叹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会生出这么多的感慨了,倒像是很老了一样。不过也对,现在的她,依旧比他的年纪大了太多,可是,她仍然不明白现在的他到底又有什么想法。

    可能又是一心向着天下吧……

    因为,他怎么会变呢?一度为了天下而想要杀了自己的人,他……会变吗?

    宫里今日难得的在*之中又添上了一份别样的喜庆色彩,皇帝玉宁轩也依然含笑坐在殿里最前方的位置之上。

    这般情景倒是让宿离想起了在仙界时,她的父王,也就是仙帝,也经常会在主殿那儿摆宴。只是她作为宿萧鸾的时候,还因为喜欢随着君容,所以常去,但自从成了宿离之后,她的心性却也对这些淡漠了起来,鲜少参加。

    “潇湘。”

    闻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宿离立刻回过身去。仔细一看,便是落渊站在那里,身边还有另外几位大臣在。

    宿离对着玉疏伝点了点头,本意是让他留在这里,自己过去,谁知他也跟着自己一起走到了落渊的面前。宿离轻轻漾起一笑,恭敬地福了福身,才起身道:“父亲,女儿许久未回来,让父亲担心了。”

    落渊拍了拍她的肩头,也是笑道:“前几日听到你没事回来,今日又见到你完好无恙,也算是放心了。”

    玉疏伝也照理像落渊说了几句,难得会见他做本来不喜欢的事。

    “凡事都要小心,可别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是,父亲,女儿谨记。”

    宿离注视着落渊,说不出有哪里觉得奇怪,只是以一种异样的眼神小心地打量着他,也并没有被别人发现。可是,从落渊的话里,为何总是让她觉着他其实有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况且,真的会有人在女儿离开了那么久,并且还是在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第一眼见面便说这样的话,而不是多问几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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