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俏春归
    庄韵宁这句话在胡仕达面前问出来,林婉柔更是丝毫不能犹豫,只是说出这话时必须面带羞涩,也正好借此避开庄韵宁的眼睛:“想必将来郡主也能嫁得二郎这般的如意郎君,到那时便知我是不是喜欢,是不是要了。”

    庄韵宁瞬间满眼惊喜,拍着手掌正要得意洋洋的炫耀一下二哥的优点,便觉肩膀被人一推,扭身去看时发现屏风之后的胡仕达已经站在自己身边,满眼血红、恶狠狠的盯住林婉柔,像是下一秒便要将林婉柔撕碎。

    林婉柔呢,还是方才进门时双眸朦胧、药性未散的软糯样子,就算是此刻瞧见了忽然闯出来的胡仕达,也只是柔柔的瞧着他,嘴角眉梢噙着一抹子快意,好像胡仕达和方才的庄韵宁在她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如意郎君?”胡仕达红透的双眼之中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仇恨,“庄知远是你的如意郎君?那你同我的海誓山盟……全都是假的不成?”

    林婉柔仍旧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软糯笑脸:“你是……哪位?”

    “啪!”胡仕达立刻扬手给了林婉柔一记重重的耳光!

    林婉柔身子一翻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她身后的碧螺嗷了一嗓子冲到胡仕达面前便开始手脚并用疯了似的又踢又打。这下子越发激怒了胡仕达,双手一用力便将碧螺胡乱挥舞的两只手抓住,随后用力朝墙边一推,碧螺踉跄着撞在墙角随后摔倒在地。

    庄韵宁没想到平日里多情有礼的胡仕达竟能出手打女人,就算自己的世子哥哥又混又蛮都没这么做过,是以整个人都看呆了,一时竟忘了上前。

    胡仕达则在推开碧螺之后立刻上前一步蹲在半边脸都红透的林婉柔面前,摇着她的肩膀等着血红的双眼低声喝问:“我是哪位?!现在有没有想起我是哪位?!我是你亲口答应过非我不嫁的胡仕达,答应跟我私奔又毫无理由辜负了的胡仕达!想起来没有?!!有没有?!!”

    “胡郎……”庄韵宁这才清醒了些,上前抓胡仕达的胳膊想让他不要如此,却被胡仕达手掌一推推到一边,腰眼还在这一推之下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她立刻眼泪盈盈呲牙咧嘴。

    胡仕达哪里管她?转身便要再去逼问林婉柔到底为了什么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如此变得如此无情无义恩断情绝,谁知刚一转身便有一盆热汤从头顶扣了下来。这汤是林婉柔进门前小二刚上的,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喝便一滴不剩的完全扣在了胡仕达的脑袋上,始作俑者正是刚刚借着胡仕达跟庄韵宁纠缠的当口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婉柔。

    胡仕达被烫得火辣辣的疼,大叫着张开双手将脸上、脖子上的生姜和鲜鱿等物通通抹下去。但抹是抹了,热汤的烫和细盐的杀将胡仕达一张原本不算难看的脸变成了红彤彤的猪头色,一双本就血红的双眼变得越发的红肿,连脖颈、衣领里都未能幸免。

    庄韵宁一下子急了,双手抱仕达大哭着对林婉柔大骂道:“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全然忘了从前跟他的情意也就罢了,怎还舍得下这样的重手?!”

    “明明是胡渣先动手的好吗?!”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扶住林婉柔仔细检查她脸上红血印的碧螺忍不住顶撞庄韵宁。

    “你这贱|蹄|子!什么身份就敢跟本郡主对话?!”边说边上前便要甩手再给碧螺一个耳光,幸好林婉柔状似无意的一拉让碧螺敲避开。

    林婉柔脸上还是那副药性未退的困顿神色,拉着碧螺躲到一旁故作茫然的问道:“你是说医圣府里那个不要脸的奴才胡渣?难怪刚才混混沌沌觉得有个人打我,原来是胡渣啊……”

    “奴才”和“胡渣”两个词咬得极重。

    “他已经脱离奴籍了!”

    “你说我什么?不是不记得我胡仕达了吗?!”

    庄韵宁和胡仕达几乎同时怒问林婉柔,只是两人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同,庄韵宁强调胡仕达现在已经不再是任人买卖的奴才,胡仕达则嘲笑林婉柔其实还记得自己。

    林婉柔一脸茫然的瞧了瞧他们两个,怔怔然回应了一句“我记得胡渣,谁知道胡仕达是个什么东西……”便拉起碧螺的手作势往外就走,“原来三郡主跟胡渣要好?她胆子真大啊!”

    胡仕达整个人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一眼,见林婉柔要走冲过去便拉她的胳膊,吓得林婉柔惊叫一声挥手给了胡仕达一个耳光,吃惊不小的胡仕达立刻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抓住林婉柔的胳膊做出一脸苦笑的样子:“你打吧,只要你还能记得我……就算此刻将我活活打死……我也毫无缘由……”说着说着竟忽然泪流满面。

    这样子简直太痴情自虐了,但嘴上说着让林婉柔将他打死,手上却控制着林婉柔不让她再打。林婉柔到底是女子,又不似庄韵宁学过功夫,想再打也抽不出手去打,是以只能作势向庄韵宁求救。

    庄韵宁一颗心已经疼死,忙冲过来将人高马大的胡仕达当成孩子似的柔声安抚。胡仕达终于渐渐放手,眼瞅着林婉柔和碧螺双双离去,整个人几乎下一刻便要瘫软在地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苦苦运作多年,十二万分相信懦弱多情的林婉柔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为了他宁愿跟全天下人为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

    是,他是觉得庄韵宁比林婉柔对自己更有帮助,这段日子每日里辛辛苦苦欲擒故纵就是要让庄韵宁对自己死心塌地,但自己和林婉柔这份关系不是自己不要她而是她不要自己了,这一点怎么想怎么觉得窝囊憋屈。

    他因此痛苦得情难自已,在眼睁睁看着林婉柔离开之后抱着头跪坐在地上以头抢地,眼泪波涛汹涌得将衣袖都弄湿了:“我怎么能打她……怎么能……我珍爱她胜过珍爱自己的性命……却怎么还能打她……”说罢举手便要打自己已经红成猪头的脸。

    庄韵宁看胡仕达如此难受自己也哭成了泪人儿,见他扬手要打自己连忙扬臂将他抱在怀里:“你越是珍爱,越是痛恨她的薄情寡义!一时失手轻轻打了她一下又有什么不对?她不是也用热汤扣你的头,还反手回了你一巴掌?”说到这儿,她心里头不但痛恨林婉柔薄情寡义,还觉得这女人真是太会演戏,“明明把你害成这幅模样,还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她有多可怜!真是害人不浅的狐狸精!难怪我二哥跟她成亲两日就对她那样用情……”

    最后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戳在胡仕达心上,胡仕达再一次试图用拳头砸自己的头,也自然再一次被庄韵宁更加用力的抱住:“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只想着她一支有毒的罂粟花?”

    她虽然生得并不好看,但体态玲珑且有少女之香,用尽力气将胡仕达的头抱在怀里好心安抚之际,难免让胡仕达占了些便宜去。她甚至能够察觉到胡仕达似乎不再拼命挣扎着苛虐自己了,反而渐渐安静下来甚至将脸轻轻往她怀中转了转。

    胡仕达口唇之间热乎乎的气息喷薄进庄韵宁单薄的夏衫,这让从未与男子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庄韵宁忽然觉得从头到脚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凉,又转瞬夏日里烤着火炉一般的热。这感觉她从未有过,方才情急之中安慰胡仕达也真的全无此心,不知怎么……竟忽然之间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心里到底有些害羞,虽也想得到胡仕达对林婉柔那样的情意,却也只是情意而已。她刚刚及笄,对情感的需求远远高于对身体上的,她从小到大幻想过无数次有朝一日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同他如何相亲相爱,但想象中的景象从来都是清清纯纯的相爱,最多不过同那人肩挨肩手牵手,耳鬓厮磨。

    毫无预警的,自己心爱的男人把脸放在自己离心脏最近的位置,热乎乎的口唇之气一下下吹进自己心里,他却在为另一个抛弃他的女人而哭。

    想到这个,她不由自主将胡仕达推开了些。

    胡仕达倒没强靠着不走,而是顺势直直的坐起身子直直的起身,步履踉跄着似乎想要出门。这并不是庄韵宁想要的,她推开的只是胡仕达的身体,并不是胡仕达的心。

    她连忙上前一步拉仕达,连胡仕达一张泪痕未干的脸已经冷漠如冰,一颗心立时便软了下来,忙讨好似的将胡仕达的胳膊抱进自己怀里,明显感觉到自己那两团柔软落到了实处,才红着脸学着林婉柔的样子柔声说话:“胡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更何论那枝花已经名花有主……还其实是一只冒着骚|气的野花……”

    胡仕达立刻将胳膊往回收了收。

    庄韵宁忙改口重新抱紧:“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也有人……像你喜欢她一样的……喜欢着你?”

    胡仕达面上一怔,立刻转头瞪大眼睛瞧着庄韵宁。

    庄韵宁一张脸热得如同刚刚烧红的炉石,头低得整个下巴都严严实实的贴在了胸前,心里警告着自己“不要再说了,你到底是个女子呢”,却又有另一个声音跟她说“母妃当年不也是主动追求了父王?”

    “你为何如此?”胡仕达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云层之外传来,又忧郁得像是被限制了自由的王子,“你贵为郡主,我只是个……”

    “你不是说过,若是真心诚意的喜欢,就不会在意彼此身份的差距、世俗的眼光?”既然已经出口,庄韵宁的胆子也比方才大了很多,见胡仕达转头怔然望着自己,更大胆的翘起脚尖啄了啄胡仕达的嘴|唇,“你将我当成另一个你,便是了。”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