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俏春归
    庄知远刚进门时眼角眉梢还有些情绪,此刻见吕俊朗如此态度,整个人终于完完全全的冷清安静下来:“还有一点,我要跟你问个清楚——她从前到底跟胡仕达有过情意,甚至做过私奔之举,寻常男子怕是无法接受。你真的能释怀此事,永不提起?”

    吕俊朗见他如此重视,心里头也比方才越发的认真起来:“这偏巧是下官觉得三姑娘的可贵可敬之处。京中不知有多少名门贵女,哪个不为了荣华富贵攀迎高嫁?最不济的也得要门当户对,为如此也是挤破了脑袋拼了命的钻营。唯三姑娘不是,她能看上府内小厮,又那般大胆敢同他私奔,可见是用了真心的。这样的女子实在太过难得。”

    “但她毕竟回来了。”

    “跟胡仕达那厮私奔,是三姑娘的本心;中途折返嫁入王府,是三姑娘慎重衡量之后为家族所做的孝义之举,越发值得敬佩。”

    “现在他对胡仕达可是翻脸无情的。”

    “这正是三姑娘最让下官心动的地方啊?婚前不贪富贵追求真爱,私奔途中为全孝义回府嫁人,婚后恪守妇道斩断前情……再加上这举世无双的医术……郡王可见过比三姑娘更可贵可敬的女子?”吕俊朗一脸正色,说得极其认真,说到忘我之处,竟连羞涩都忘了。

    庄知远瞧着他的样子苦笑摇头:“我到今日才算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总之你瞧上她了,不管她是猫儿狗儿,做了什么事儿,都是天下无双的佳人儿……”说到这儿,庄知远忽做犹豫状捏了捏下巴,“这么好的人,我干嘛要让给你呢?”

    吕俊朗立刻垮下脸来。

    庄知远鄙夷轻笑:“你瞧瞧,又是一句话就让我试出来了,从前真是看错了你,原来是这么蠢笨的人,倒真跟那林婉柔般配——好吧好吧,只要你拿到药方,我必想法子将她交托于你,前提是她也真的瞧上你了!”

    “三姑娘若瞧不上下官,又怎会将药方交给下官呢?”吕俊朗听庄知远一说心情大好,整个人也瞬间恢复到平日里嬉笑无状的样子。

    ——*——*——

    林婉柔其实并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在想郑娘和朱氏的话。想着想着听见庄知远又翻窗走了,便起身从药箱里头拣出几味药材估摸着分量混包在一起,出得外间将其交给值更的朱雀让她煎药。左右庄知远身子骨弱,正房后院就有小厨房专门弄吃的、煎药的,十分方便且无需惊扰别人。

    当值的还有鹏天阁的一等丫鬟望秋,跟初夏从小一处伺候庄知远的贴身丫鬟,见林婉柔大半夜的出来让朱雀煎药很是担心,忙问是不是庄知远病了,瞧那神色似乎现在就想冲进去瞧瞧。

    林婉柔忙伸手将她拦住:“郡王没事儿,这药也是补药,不用担心。”

    望秋不敢忤逆林婉柔,心里头再担心也不敢进去了,只得赶忙询问林婉柔:“这大半夜的,郡王怎么吃起补药来了?从前没这样过啊?”

    林婉柔笑得暧|昧:“从前郡王不是没成亲吗?”

    这话说得暗示性十足,让未经人事的望秋先是呆呆怔怔满眼询问望着林婉柔,后很快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张脸立刻羞成了红布,再不好意思多问一句。

    林婉柔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是郡王的隐秘,你瞒着些不要跟旁人说,让旁人瞧不起郡王。自然你也放心,我好歹出自医圣府,绝对会请郡王量力……会照顾好郡王的身子的。”

    这番话更是话里有话,林婉柔说得脸红,望秋听得更是恨不能自己方才没多问那一句,只装聋作哑就罢了,是以扭着手绢想了又想才道:“奴婢……奴婢知道的……自打郡王妃入府,郡王的……郡王的脸色已经红润很多了……”

    她本想说“郡王的身子已经硬朗很多了”,但在林婉柔刚刚说完“会照顾好郡王的身子”下,自己就也说“郡王的身子”,似乎会引起郡王妃的猜疑,就只能转而说“郡王的脸色”,但说出来之后仍旧似乎有着某些暗示性的意味,不管林婉柔怎么想,望秋自己都察觉了,是以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脑袋瓜儿也深深的埋了下去。

    林婉柔又吩咐望秋让小丫鬟打盆温水送过来,望秋越发不敢多问,让小丫鬟打了交给林婉柔亲自端进去;后林婉柔又特地出来让望秋帮自己瞧着,若朱雀药煎好了便敲门自己亲自出来取。望秋不敢再说送进门什么的,只得连连答应。

    林婉柔这才回里屋从床头柜子里捡了一块朱氏准备好的棉绢用针线简单缝了一缝——棉绢叠好后是长方形的,林婉柔缝的方式是将长方形棉绢左上角和左下角缝在一起,右上角和右下角缝在一起,缝完后形成宽松的兜状,有点像时下的内裤。

    大燕朝时下是没有内裤的,无论男女都是空心穿着中衣、套外套,夏天热的时候甚至是空心穿裙袄、长袍。哪怕出征打仗的将士为了骑马、作战时方便,最内层也只是一条纯棉长裤。

    忙完了这些,林婉柔便边看书边等——实际上哪里看得下去——之后便是药没煎完庄知远就跳窗回来了,正好瞧见林婉柔坐在床上放下书呆呆怔怔的望着他。

    庄知远像是自己从门进来的一样平静:“怎么还没睡?”边说边脱下夜行衣,只着中衣去桌边亲自斟了杯水喝了。

    其间林婉柔也已经起身,指着望秋准备好的水对庄知远道:“二郎不擦洗一下吗?瞧这满头满脸的汗,难闻死了。”

    庄知远如此奔波了一番身上确然出了点汗,却远没到有味儿的地步。但庄知远瞧了瞧林婉柔,还是答应了一声将水端进床尾屏风后头,一言不发的脱下中衣擦洗,脱下来的衣裳就搭在屏风上头。

    时下大燕朝富贵人家的已婚夫妇不方便半夜喊丫鬟进来伺候,便都在床尾用屏风围着设置个私|密|处,平日都将夜壶放在里头,若有起夜便去私|密|处方便,在意的方便完躺好便喊外间值夜的丫鬟将夜壶倒了,不在意的也不喊丫鬟了,直等晨起再让进来伺候的丫鬟们一并收拾,左右夜壶设计巧妙精致,味道也散不出来。

    此刻庄知远便在那里头擦洗,林婉柔瞧着机会合适,特特屏风上搭着的所有衣物取下来,再将准备好是另一套睡觉时穿的干净中衣搭上去,搭时还不忘将自己最新缝制的特制内裤搭在中衣上头。

    庄知远擦洗的时候望秋在外头低低叫了声“郡王妃”,林婉柔知道是药熬得了,便亲自开门接药,开门时外面的望秋还飞快的往屋里头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床尾屏风上搭着的几件干净衣物。

    望秋忙低头退到一旁,林婉柔将药放在桌上时她们已经帮忙将门重新关好。此刻庄知远也已经擦洗完毕,拿衣裳的时候轻轻“诶”了一声,随即声音便从屏风里头传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林婉柔忙道:“是穿在中衣里头的护着肚脐的,避免有时候二郎睡觉时打把式,将被子踹掉了冻着——睡觉时最应保护的便是肚脐了,更何况是二郎这样常年服用金钱子的。”

    屏风里头的庄知远没再说话,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出来的时候屏风上一件衣裳都没了,可见是真的穿上了。

    “不舒服。”庄知远双手抓着中衣胯骨处快步走到卧榻边坐下,“要护肚脐直接缝个腰圈岂不更好?”

    “是啊,下次我给你缝个腰圈。”林婉柔从善如流的回应了一句,又将煎好的汤药捧到庄知远面前,“我瞧你夜半还出去,特地差朱雀和望秋煎了碗药给你——你跟吕太医感情好我了解,但也要在意身子,可得养得棒棒的才有旁的。”

    庄知远低头瞧了瞧这药:“补身子的?”

    “嗯,”林婉柔似乎是怕庄知远多疑,还就着碗边自己尝了一口,才重新再给庄知远递上去,“凉热正好——你在碗那边喝,这边我尝了。”

    庄知远虽然接了,望向林婉柔的目光还是满眼审视。

    林婉柔似乎有些着恼,随后又似努力压抑着脾气轻声说道:“这药是我亲自让朱雀和望秋熬的,要是下毒先就联想到我身上——我要想害你早就害了,何必这样大张旗鼓?”

    庄知远无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毒害于我,但我出门前你还对我那般态度,此刻忽然前倨后恭的……”

    “谁前倨后恭?!”林婉柔终于皱起了眉头,“我最开始只是仍旧生气罢了。”

    “现下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我想着你的猜疑是对的——毕竟咱们才结成盟友半个多月,凭什么就让你完全信任于我,相信我给你的药方是真的?现在我用性命跟你保证,我绝对给你真药方,也麻烦你多费心,别让我爹随军出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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