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侯爷面色沉重,在拧眉沉思。

    安宁说的事情,侯爷久居官场,也不是没听说过,京城里也有例子在。

    而最重要的是,大夫人的为人,侯爷不信任。

    看大夫人对待那些个庶子庶女,或弄死或打发卖了他十几个姨娘和小妾的手段,侯爷就相信安宁的话。

    安宁一旦守寡,大夫人是一个绝对做的出来那种事情的人。

    明着被指是个坏女人的大夫人,见安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惑侯爷,大夫人和穆惜柔就气坏了。

    两人的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一样难受。

    大夫人气道,“你放心,既然我和惜柔都答应了,日后绝不会反悔。”

    安宁就咬着唇,两滴眼泪流了下来,可怜巴巴的道,“既然母亲说不会反悔,那你和二妹一起签一张不悔此事的保证文书给我可好,这样我才能安安心心的替二妹在镇国公府独享孤独终老的日子。”

    啊呸……她才不会孤独终老呢。

    表要诅咒她和表哥好不好。

    她要和她的表哥秦远幸幸福福,快快乐乐一辈子。

    “什么,你……你疯了吗,要我们签什么保证文书,难道我的口头保证还会有假?”大夫人气的怒火滔天,张口就骂,连旁边侯爷黑青的脸色都不瞧了。

    她堂堂永宁侯府的大夫人,竟然被继女逼着要签什么保证文书,这要传出去,她这张老脸还要吗?

    为了护住她这张老脸,她已经被迫答应乔家的人给苏心荷一大笔的嫁妆。

    现在到好了,她竟然被安宁这个死贱人威胁了,她的老脸刚护住,又要丢了。

    安宁就诡异的盯着大夫人,那眼神中的神色明显是不信任大夫人。

    一个为了护住亲生女儿,要把她推入火炕的继母,她凭什么要给她脸面,要毫无质疑的信任她?

    一个背着侯爷,要把她嫁给一个名声狼藉的男人的继母,她凭什么要相信她?

    她心里在冷笑,在鄙夷,在不屑,脸上却楚楚可怜且执着的尖牙利齿道,“既然大夫人相信自己的保证,那签一份文书这也没什么吧?”

    “日后只要大夫人不做出反悔的事情来,这纸文书就跟没有一样,而且我也会答应你,不会把它公之于众,除了我们几个人知道外,我不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当然,如果大夫人反悔了,那这张文书就是我的保命符。”

    “大夫人,我只不过是把你的口头保证,更加实质了一些而已,母亲难道是不敢签,或者说,母亲现在只是在敷衍我?”

    安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夫人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她再不签上一份保证文书,侯爷就要怀疑她的用心了。

    侯爷看向她,“那就签吧。”

    然后还加了一句,“惜柔也签一份,这是你欠你大姐的。”

    为了这一次莽撞的错误,受到的惩罚。

    穆惜柔的脸色刹那间煞白,她和大夫人已经无处可逃,在安宁的咄咄逼迫之下,在侯爷严肃的命令之下,大夫人和穆惜柔双双签了一份保证文书。

    保证这件事婚事是她们自愿退出,嫁妆是自愿送给安宁的,保证就这两件事,她们以后都不会再找安宁的麻烦。

    不然,她们就甘愿被侯爷赶出侯府。

    最后这一点,是侯爷主动提出来的,虽然惩罚重了点,但只要她们不找安宁的麻烦,自然不会被赶出侯府。

    如果她们找安宁的麻烦,那么,就算这一点没有写进去,到时候侯爷也不会轻饶了大夫人。

    在签下名字,盖上手芋,大夫人看着纸上她按照安宁的口述,一字一句写下的保证词,她感觉总有哪里不对劲。

    她好像是掉进了安宁挖好的坑里似得,一股闷气从心底深处冒出来,隐隐不安。

    可她派人去镇国公府打听过,也偷偷的亲自向万太医打听过,秦世子是真的没救了,镇国公府在准备秦世子的亲事的同时,还在暗地里筹备秦世子的丧礼。

    因为打听好了一切,她才会向侯爷提出要安宁代嫁的事情。

    可是……

    一开始,她还沾沾自喜,总算是保住了女儿的后半生,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但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她是保住了。

    可现在,盯着这张文书上才一字一句,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安。

    究竟她是在不安什么呢?

    她看向安宁,见安宁眉宇间带着一丝哀伤,脸色虽然有着一丝放心了的神色,但隐隐还有一些无奈和彷徨之色。

    这一切都很正常,可唯一不正常的是,安宁为什么非要她亲手签保证文书?

    或者说,安宁怎么就能猜到她会在秦世子死后,会想办法把安宁接回侯府,然后吞噬她的嫁妆,再送她一份不值钱的嫁妆,把她嫁出去的想法?

    不错,刚才安宁的猜测,都是她在心里的打算。

    那么多嫁妆,她怎么想也不甘心好了安宁这个小贱人去。

    她就想着,要是惜柔要不回来嫁妆,那她就得在安宁嫁进镇国公府做了寡妇后,再把她接回来,顺便要回这笔嫁妆。

    女儿出嫁不久,就死了丈夫,再回娘家重新嫁人的寡妇比比皆是。

    可是,安宁这个小贱人,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货色,竟然把她心里的算计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把她的计划扼死在摇篮里,让她举步艰难,无从下手。

    见大夫人紧紧盯着文书,安宁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拿过文书,叠好放进随身荷包里。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脸感动道,“母亲,二妹,谢谢你们,这份文书我会好好珍藏,以后,我也能安心的度过我的后半辈子。”

    安心,当然会安心。

    这一下,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安宁轻扯了扯嘴角,深深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感到佩服。

    好在她昨天决定先清点嫁妆,没有急急的跑去镇国公府,先给表哥秦远解毒,不然,穆惜柔和大夫人一定会闹翻天不可。

    这秦世子身上的毒还没解呢,只是圣旨下来了,穆惜柔就想拿回嫁妆,如果秦世子身上的毒解了,穆惜柔和大夫人还不得作死?

    恐怕到时候连丞相府的人都不会就此罢休吧?

    本来是丞相府的亲外甥女嫁进镇国公府,丞相府和镇国公府也算是秦家,可现在是她这个外人嫁过去,秦世子又没要死,她们会让她的婚礼顺利举行才有鬼。

    说不定老丞相会暗示御史在皇上面前告她干爹一状,说她干爹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糊弄皇上,把自己的干女儿嫁进镇国公府,把丞相府的外甥女踢了下去等众多罪条。

    到时候,她干爹无缘无故的被扣上一个又一个坏名声,给她安上一个趁人之危,抢夺妹子未婚夫,还抢夺妹子嫁妆的名声,那她和沐王府的声誉就会臭名昭彰,臭气熏天。

    她不要紧,她的名声好不好,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但她不得不在乎沐王府的名声。

    所以,因为担心秦世子的毒一旦被解,大夫人和穆惜柔就会不甘心,动用所有势力来压迫她。

    所以,她才静等机会,

    没想到,穆惜柔是个沉不住气的,这么快就把机会给她送来了。

    有了穆惜柔和大夫人亲手所写的这一纸文书,就算日后秦世子的毒被解了,她们也没理由去皇上哪儿告她和她干爹。

    因为这一门亲事,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我抢夺来的。

    而且,当穆惜柔哭哭啼啼要要回嫁妆时,她还要把秦世子还给她,可穆惜柔她不要,她看不上秦世子是个快要死的人,不想嫁给秦世子。

    所以,日后也别说她没给她机会,只是她自己没把握住而已。

    至于‘抢夺’二字,呵呵,什么鬼词,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

    现在,她有皇上重新下的圣旨在手,还有大夫人和穆惜柔的保证文书在手,这一下,她算是彻底安心了。

    她和表哥秦远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任由谁也阻止不了。

    就算过个几日,大夫人和穆惜柔得知秦世子身上的毒已解,她们也不敢重新提起要穆惜柔嫁给秦世子的话题,也不敢说什么她抢夺了穆惜柔的未婚夫。

    更不敢去丞相府唆使老丞相爷,状告她干爹,说什么她干爹以势压人,唯利是图。

    她们也只敢给她几个冷眼看,不甘心的发发牢骚而已,不过,她岂会在乎?

    ……

    午时,安宁正在吃饭时,有两道身影飞落在她的院子里。

    突然天外飞入来,丫鬟们吓得的失声惊叫。

    安宁闻声,放下筷子,正要吩咐铜珊出去看看什么事,来人就从外面闯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脸迫不及待的颐郡王,身后还有宸郡王,二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颐郡王冲进来,就不管不顾的问安宁,“穆丫头,怎么回事,秦远哥哥的未婚妻怎么突然变成你了?”

    “嗯。”安宁淡淡的笑,云淡风轻,“之前的圣旨有写错,所以皇上重新写了一张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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