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乌拉那拉氏*芷云,满洲正黄旗,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能自己主宰,即使我的阿玛也没有这个权力,谁让我的家世背景注定了我不该平凡的人生呢!阿玛他们可能也知道这些,所以在对我的培养上格外的用心,我其实不喜欢学那么多的东西,可是我没有办法去选择。每次只要拒绝,面对的除斥责和处罚,还有额娘流不完的眼泪。

    我讨厌眼泪,讨厌别人失望的眼神,更讨厌那么多人对我的要求。

    反抗过,哭过闹过,可是命运不会因此而改变,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努力去学,努力去做,压抑自己真正的性子,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小姐。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性子了。

    十三岁那年,皇上赐婚,我嫁与皇上的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大红的盖头被挑起的那一刻,我见到了自己这一辈子要依靠的男人,他长得并不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可是清冷的气质、略显深邃的双眼在那一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那样的感情是不是爱情,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爱情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告诉我嫁人之后要尽可能地得到丈夫的爱,继而早日生下继承人,最后就是为家族获得更多的利益。

    那时的我们都还很年轻,四爷还没有出宫建府,我们一起住在东三所里,德妃虽然是四爷的亲母,可是她并不疼爱四爷。皇上是四爷的阿玛,可是他爱得太多,最在乎的儿子也不是四爷,如此我们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是艰难困苦的。一步一步地互相扶持,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苦的日子,可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我才发现那段时间却也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四爷是个很努力的人,他做事缜密,遇事沉稳,只是有时也会因为一些触及底线的事而大发雷霆,这样举动遭到了皇上的斥责,从此我很少再看到四爷在人前露出真实的情绪。这样的他更让我心疼,可心疼又怎么样,我帮不了他,甚至于我的家人想到的是怎么去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不是我们是不是过得好。

    最终我们熬到四爷出宫建府,一开始的确过得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有了自己的家,四爷对我不错,日子过得也算和谐,可是若是没有一个接着一个女人的出现,我想我们会过得更好的。

    吃醋?

    是,我吃醋,我难过,可我不能表现出来,谁让我是嫡福晋,为爷安排女人是份内之事,谁让我没有生孩子呢!

    先是李氏,后是武氏,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女人进了四府的大门,成了后院的一员。四爷对我其实还算敬重,一个月里来我这里的日子虽说不是最多,可固定的也有几天,若是他去李氏那里的时间能少一点,我想我会更高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他很高兴,也很体贴,每天不管多忙都会来看看我,这让我很高兴。几个月后,他随皇上出征,我即高兴他受重用又担心他会受伤。这样的日子不好过,有时午夜梦回,我会吓醒,就怕他出什么意外,等啊等,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他也没有回来。

    待一切都平顺了,他终于回来了,看着他抱儿子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遗憾了。

    我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下去,年氏的到来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她和李氏瓜分了四爷大部分的时间,四爷到我这里时间开始变成初一十五,我不能要求他不去别人的院子,更不能吃醋地做出明显打压他们的举动,就在这样内忧众多的日子里,我的娘家还要来插一脚,他们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他们只知道这样的那样的利益,我没有选择,年氏已经占尽娘家的风光,我不能失了娘家的支持,如此,我就只能为他们办一件又一件的事,每当这些事办好后,我就有种四爷更加疏远我的感觉。

    以前他会跟我说一些心里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我没有那么多话可说了,我明显地感觉他在防着我。.我想问又害怕知道真正的答案,还好他对弘晖很好,这让我很安慰,忍了又忍,我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一个我不知道会是我今生最大的敌人的女人——耿浩雪进了后院。

    一开始我并不了解她,只是觉得看着很柔弱,没什么威胁性,四爷去了一次她的院子就把她忘在脑后,为了分掉年氏和李氏的宠,我经常会劝四爷去别的女人院子,耿浩雪只是我不小心记起的一个人,可我不知道只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就让四爷注意到她。

    起初也没什么,我看她很老实,不是李氏、年氏那种兴风作浪的人,可以拉拢,让我更意外的是我的儿子弘晖非常的喜欢她,嘴里十句话有八句话会提到她,我有些担心了,可后来发现她是个知分寸的,对弘晖也没有什么歪心思,我就放心让弘晖去她那边,至于她受臼上、德妃的宠爱,我有些妒忌的同时却也庆幸她不是受尽四爷的宠爱。

    她的身体不怎么好,不过运气不错,要知道四爷的子嗣艰难是谁都知道的事,后院那么多的女人,除了我有儿子,就是李氏最为有福气,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其他人怀孕的不是没有,可流掉的占大多数,特别是年氏,我真的很庆幸她的孩子没有生下来,身子又受损,好几年不能要孩子,不然的话,我这个嫡福晋的位置真的坐得岌岌可危。不是不相信四爷,而是四爷对她的宠爱让她真的很难让人有安全感。

    后院的日子怎么可能没有争斗,到是耿浩雪这个人好似很容易看透,又好似一点都看不透,我心知她没有争宠的念头,也就没心思去对付她,看着她在皇上、娘娘、大臣、阿哥以及众多使臣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扬名,大放光彩,我都守着我贤慧过日子,只是若是有人,像三福晋这样的人找她麻烦时,只要不太过份,我一般都不会插手。

    谁说贤慧的女人不妒忌,天知道她到底是真贤慧还是假贤慧,她的只是在选择对比中选择最大利益,就好比年氏的孩子,她下了手,后来报应来了,年氏对弘晖下手,她就算知道是年氏又能怎么样,弘晖没死又怎么样,她高兴的同时也失落,谁让她不能再生,只能看着耿浩雪一个接着一个的生,然后看着年氏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年氏,一个比我还缺德的女人,害了别人的孩子还能拿在嘴上说,真是个蠢货,难道她不知道子嗣的问题对四爷来说有多重要吗?果不其然,爆发的人不只是四爷,就连平常最没脾气的耿浩雪都动手了,看着年氏脸上的巴掌印,我突然觉得快意。

    两害相比取其轻。

    耿浩雪和年氏,就我看到的一切来看,选耿浩雪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孩子,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不得不说,耿浩雪生出来的孩子都很会长,总是吸取大人的优点,让人不喜欢也不行。没有弘晖在身边,能有一个孩子在我身边也好,这样的日子起码还有一个盼头。

    四爷能忍,我比谁都清楚,四爷能吃苦,我也明白,我是一路看着他挣扎着走过来的人,我不知道耿浩雪帮了他多少,我只知道我就算不是他最爱的,也是他心里最敬重的。事实证明,我想的都是真的,四爷成了九五至尊,而我成了皇后,耿浩雪他们的进封没有什么太出格的比较,到是年氏,不但以最快的速度升到了贵妃,晨昏定审,四爷,不,应该称皇上,居然取消了。

    这算什么?

    难道我一个皇后还当不起年氏一个贵妃的行礼么?

    年氏,年氏,为什么每次都是年氏?

    我不好吗?

    我努力成为最贤慧的女人,努力去迎合他的一切,为什么他就不能多爱她一点。

    无数次我都想把这些问题当着他的面问出来,可是每当看到他睿智深邃的双眼时,我就像被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勇气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心虚吗?

    也许吧,谁让我为了家族的利益,即使做出有损他利益的事也毫不犹豫呢!

    努力压抑自己内心想要爆发的感觉,我隐藏自己所有的想法,甚至有那么一刻想随着弘晖一起远离这皇宫,到外面去看看,过最平静的生活。可每次一有这个想法,阿玛额娘或家族里的其他人就会很适时地出现,我知道这都是他们放在我身边的眼线递出的消息,但我没有因此去迁怒这些人,我知道除去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顶上来,这都不是最糟的,糟的是这个些我不都不能确认到底是身边哪个位置的。

    好在,年氏死了,听着皇上让她合葬,我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心里觉得悲哀。我是皇后,只要不出大错,百年之后与帝同葬是铁板钉钉的事,可是这生前年氏跟她做对,死后还要同处一室,这样的结果我想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吧!

    罢了,年氏死了,可是我还活着,只要还有机会,我就让她进不了皇上的陵墓。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到无一丝波澜。皇上一天到晚忙着国事,后宫之中能掀起波浪的人不蹦跶,而一些小鱼小虾乱嘣跶,这样的事情让我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看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我真的以为我会在这样的平静的生活一直到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越来越差,皇上又在这个时候让钮钴禄氏进为贵妃,这样的打击让我的身体更加难受。

    贵妃,当初年氏也是快要不行才进的位,而钮钴禄氏一看就知道身体很好,难道皇上是想让人取代我么?

    强烈的不安像只手一样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呼吸困难,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养病的那段时间,我就像一人沙漠中的旅人把凤印当成水源一样紧紧地抓在手里,不让人觊觎。

    一天晚上,半夜惊醒我鬼使神差地起身披上衣服,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起身到外面走走,可能是真的睡不着,也可能是我心思太重,走了一会儿也没有睡意,到了御花园,转了圈,正打算回去,就听到一丝声响,走过去一看,发现坐在凉亭的人是耿浩雪,正想过去,就见有人朝她这边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闪身隐到一旁的假山洞中,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待那人过来,在明亮的月光下,我捂着嘴看着他抱着耿浩雪,神情温柔,甚至让她坐在他的怀里。

    怎么会这样?

    我一定是在做梦。

    皇上不是应该在养心殿里批则子么,而且今天我根本就没有听说他有翻谁的牌子呀,眼前的这一幕又算什么,难道有什么事是我忽略掉的吗?

    死死地盯着这一幕,看着他们小声说着什么,待他们起身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始终冷淡守礼,就算面对年氏也没有如此宠爱的男人小心地抱着她往永和宫走去。那样的拥抱和疼爱从我嫁人给他到现在,不要说得到,就是见,呵,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

    我一直以为耿浩雪是整个后院,乃至整个皇宫最为安分的人,她的安分守己让我有的时候都恨得不帮她争一回。

    现在呢,我有些迷茫了,难道我最大的敌人根本不是年氏,而是她。

    有了这种想法,我突然想到在雍王府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耿浩雪喝醉了,年氏撒泼,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了,那时依照皇上的性子,应该是带着年氏离开,把耿浩雪交给她处理的,可是皇上没有,皇上带着耿浩雪走了,反而把年氏丢给了她,这样的反差当时我心里的确有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就自己否绝了,毕竟提议让皇上抱走耿浩雪的是我,可我好像忘了若是皇上不愿意,我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有理会。

    仔细一想,原来我真的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实!

    年氏和我都太在乎表面的东西,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本以为在皇上的身上是得不到所谓的爱情的,现在看来不是得不到,而是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纯粹爱他的女人,不是他们这些怀有目的靠近的。

    我虽然想到这些,心里依然不甘,我恨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天知道我有我的无奈和迫不得已,所以为了证明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位置,我想用耿浩雪的命来试一试,谁让我命不久矣呢!

    那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的。我只知道那天之后,我的身体算是彻底垮了。每天抱着药罐子混日子,浑浑噩噩的让人越来越觉得日子不好过。可就在这种时候,我的亲人们还想着拿我谋取最后的利益。

    哼,安排其他人入宫,他们真以为皇上是好拿捏的,若不是我陪着皇上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现在的皇后怎么可能是我。

    罢了,明知道他们在乎的只有家族利益,我就算贵为皇后又怎么样,得不到亲人的爱,也得不到丈夫的怜惜,跌跌撞撞地走过一路,最终还是我一个人。

    “来人,去请裕妃过来,就说本宫有些体己话想跟她单独聊聊。”皇上,若是我真的动手,你会看在我病重的情份上,饶了杀了你最爱的女人的我吗?

    “嗻。”

    闭上眼,我握紧拳头,心里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要知道我的身体因为生病,早就掏空了,就算耿浩雪是那种弱女子,也不一定不能反抗。心里百转千回,这裕妃来得有些慢,就在这等她的时间里,我似乎一下子想了很多很多。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听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发现耿浩雪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礼,让我无从挑剔她的毛病,难道真的是有了爱情,女人就可以什么都不争。

    “浩雪,今日给本宫一句实话吧!”

    “皇后娘娘想听什么?”

    “皇上和你才是真正的一对吧!年氏只不过是个挡箭牌!”没有疑问,我很肯定地抛出问题。

    “算不上挡箭牌,皇上对我很好。”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炫耀,没有耀武扬威,更没有得意洋洋。

    这样的她真的很好,好到我不忍心下手却又不得不下手。

    一个帝王最爱的女人呵!

    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看来皇上也是情种,只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面前这个很干净且不争不夺的小女人。

    招招手,看着她没有怀疑地上前,当我的双手掐上她纤细的脖子,看着她慢慢变红的清秀小脸,我想我是妒忌她的。明明同是皇上的女人,她却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爱恋,明明同是皇上的女人,她却一直保持着年轻的面容……

    双手不断地用力,突然身子一空,待我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甩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看着那个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把她的护在怀里,小心地检查她的身体,关心她的情况,我吐出一口血,苦涩地笑了笑,想来我最终还是输了。

    这样的情况我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怎么都不愿意接受,恍然间,我似乎又回到新婚的那个夜里,看着他年轻且带着一丝稚气的样子,挑起喜帕,而我羞涩且心喜地对上他深邃的双眼……

    为什么人生不能只若初见那般美好,当黑暗来临,我想我解脱了,只是遗憾这一辈子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他,也不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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