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上初露朝阳温煦的阳光,祥灵大师却蓦地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你可知道独孤晔他们是如何逃出天牢的?”

    “不知,还望大师指教。”其实他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他知道,大师这么说,一定有着他的目的。

    “那是因为此前他寻我让我了解零的性命,但是我不能违抗上天的旨意,因而我拒绝了。”

    虽然十分惊讶大师的说法,也十分诧异他竟然知道零的真实名字,但是柳轻非却没有插话,崇敬地等候着大师的下文。

    祥灵大师慈悲地笑了,“所以我以泄露一项天机作为交换,那时候我告诉他不久后他独孤家会有大劫,他和独孤峰皆会被皇帝打入天牢赐死。所以他早已随时做好了逃狱的准备,同时也做好了要报复零的准备。这也是为什么一切都进行的那么迅速,迅速得你们都来不及去想这其中的种种究竟是何时策划的。”

    柳轻非和言烁脸色瞬变,十分的难看。

    “我的时间要到了。”望着远处的晨光和愈见光亮的天色,祥灵大师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柳轻非和言烁等人都不觉向前踏了一步,想要上前去抓住他,却发现丝毫碰不着他的身子,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般,手直接穿透过他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鬼魂不成?!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狐鸣在柳轻非的身侧响起,大家垂头,却见到那只本应伴在零的床头熟睡陪伴的流火不知何时竟跟了过来,对着祥灵大师便是一阵哀唳的嚎叫。

    “灵狐,原来你竟早早地陪在了她的身旁。”祥灵大师双目散发着睿智的目光,身影逐渐有了些模糊的迹象。他与流火对视了好一阵,这才抬头望向了柳轻非,“即是上天的安排,你便带着她和灵狐来西域寻我,我等候你们。”

    这么一说罢,晨光和煦而灿烂地倾洒在众人的身上,祥灵大师的身影瞬间便化为了点点的晨光,了无踪影。

    再回头,独孤晔依旧躲在那干涸的草堆中喃喃自语,模样十分的可悲……

    柳轻非终是没有取独孤晔的性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今他这番模样更能偿清他此生的罪孽。”一个疯子,一个贫困潦倒任人欺凌嫌弃的疯子,这样生存下去已经是上天的怜惜了!

    在祥灵大师奇异出现又神奇消失的事件之后,包括柳轻非在内,整个血影楼终是有了不少的生气,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虽说事情未必能像想象中顺利,但是至少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师,只要有一丝希望,拼尽所有都要努力尝试。

    “东西都收拾好了?”望着点数行李的小翠,宝珠颇有些操心地走至她的身旁,理了理她的衣裳。

    小翠颔了颔首,拍拍搁在手中的小包袱,“嗯!我还带了一些干粮,在路上若是遇着些什么事情都能应急!”

    “这就好,这就好,一路上有你照顾着,我就放心了。”

    这一次去是要医治零,而且要跋山涉水远去西域,实在不宜太多人跟随,因而宝珠和春花也就没有跟去了,就留待小翠一人能够照顾零的起居便可。

    至于男人方面,去的当然便是柳轻非了,随行的还有鬼医和林净二人,附带邪教教主言烁一枚。

    宠物方面……毫无疑问便是流火白色灵狐一只,流火是也。

    驻在血影楼前的小亭石柱边上,宝珠泪眼婆娑,望着马车上那个依旧昏睡却被照顾得十分好的零,却是禁不住自己的一再嘱咐:“小翠,一路上你可要好生注意,千万不要让她着了凉,如今她这状况可未必能受住……每日熬粥要熬得久一些,她比较容易消化……还有,此次你们坐马车去会不会有些颠簸?毕竟是西域,可不是一个短暂的路程,你们……”

    “好了好了,宝珠小姐!”小翠紧紧地握着宝珠的手,十分好笑,“在马车的车厢里我们可是前前后后垫了几张软垫子,就连车厢壁也铺上了些软枕,小姐可说能够睡得十分舒适哩!你别忘了,鬼医堂主可是随在我们身边的,小姐的身子定当被我们照顾得妥妥的,别担心啦!”

    许是因为祥灵大师的出现,小翠整个人也终是有了些活力,不像宝珠一般多愁善感疑虑非常。

    “对……对,有你们在嘛,我也不过是有些担忧罢了……”揩了揩眼角的泪花,宝珠也不觉轻轻笑了出声,面颊有些红晕,对自己的啰嗦而有些羞赧。

    夏洛此刻一脸无奈地站在马车前,忍不住对身边那个哭哭啼啼的“多愁善感代言人”拧眉,“他们不过是去一趟西域治病,你非要弄得生死离别那般作甚!”

    八王爷撅了撅嘴,有些畏缩地耸了耸肩,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不过是舍不得皇姐嘛……”

    “你们何时那么熟悉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表白的话……”喃喃地嘟囔了几句,八王爷一扫这些日来的阴霾,恢复了从前那单纯孝的心性,瞧得血影楼的众人忍俊不禁。

    “你在说什么?”夏洛脸色微沉。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惊慌地摆了摆手,八王爷惊惊乍乍地便躲到了宝珠的身后,引得她捂唇轻笑。,一扫离别的伤感。

    反了这个死孝,竟然光明正大对他小声埋怨嘟囔了!难为他历经了一个多月的苦思和慎重考虑,才终是让自己接受“龙阳之癖实乃正常而难得的爱情”这一说法,看来这个死孝是长了胆子了!

    轻哼了一声,他眸色转向柳轻非,没有丝毫的矫情,“人妖,沿路上的各商行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酒楼茶馆或者任意的食肆住宿之店均已经安排好。银两和一些生活必需品我也已经放置在马车上,小翠和林净会打点好一切。”顿了顿,他走上前轻轻拍了他的肩,“一路上,照顾好她。”

    这一句话,纯粹是出于朋友间的深切问候和关心。

    柳轻非了然,轻轻笑了笑,也没揶揄,“我会的,洛兄。”看来,他终于是想开了。

    再望向零,柳轻非唇角噙笑,“亲爱的,小洛洛终是听进你的话了,为夫和你打赌终是输了给你。”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他一脸深情。

    你要快些醒来,我才能把输了的赌注亲手交给你呵……

    送行的一行人见着他眸中散发出的柔情,无不感觉此画面温馨无比,尤其是那些女眷,鼻头均有些微酸。

    “楼主。”这时,魅影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前来,递到了柳轻非的手中,“这里面有一些西域的服饰,西域的不少部落均有排斥外来者的风俗,到了那方,你们便换上这些西域服饰为好,一切小心!”

    柳轻非面带淡笑,颔首接过。

    再接下来,鬼医对宝珠做了好些嘱咐,一行人做了些简单的道别,柳轻非等人的宽阔豪华的马车这才缓缓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哎……希望皇姐他们一路顺风……”八王爷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些日来的折腾可没让他觉得头痛。

    夏洛目带复杂地望着他,黑眸闪过些狡黠的光芒,也未理会他,扭头便往血影楼的方向走去,“无名兄,我的绮香楼近些日来了好几个绝色花娘,哪日我们一同与她们吟诗作赋赏花月前?”

    “额……”无名望了眼身旁那个面色有些黯然的春花,不觉打哈哈道:“夏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实在无福消受!”

    夏洛颇有些明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没关系,那么我便自己来吧。”

    那在后头的八王爷瞬刻脸色一片青白,“洛……洛兄……”呜,近些日来他才对他有了比起从前更多的关心和……身体接触,难道……难道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夏洛也未理会,轻哼一声便径直往血影楼的方向走去,留待在后头欲哭无泪的八王爷委屈不已: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

    十五日后,柳轻非等人便已经远离了京城,愈见接近北面的地区。沿途中有不少的人对这一辆马车和车内的人多番臆测,更甚者有不知死活的山贼还妄图要劫财劫色,皆被愤怒的林净和鬼医轻松解决。

    此时此刻,车夫训练有素地驾驭者四匹健壮的白马,马车外围装饰着精致的丝绸帘布,四角并未装上銮铃,却以四盏青铜灯座水晶灯罩铸成的灯台代替,精妙的设计使得马车在夜间仍能安稳行驶于夜灯下,任凭风吹雨打也无损夜灯的照耀。这辆车虽说不上奢华,却也彰显着大气,比寻常马车都长上一倍有余,底下八个轮子,也难怪一路上有人对之议论非常。

    “楼主,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那西域啊?”小翠取了一块润湿的帕子,轻轻为零擦去额际上淌下的几颗汗珠。

    这几日因为要控制住零身体内愈渐产生抗毒性的蛊,鬼医可谓是用尽了法子,埋头研究着各类的药方。虽说零的身子没有多少痛苦,但是从今日晨早起她便开始不住地渗出些冷汗,叫小翠在一旁愈是服侍愈是痛心担忧。

    柳轻非紧紧地握住零的柔荑,掀开车厢内的帘布,望了望外头的景色,“快了。这几日我们也加快了速度,在今日日落前越过前方的一个小镇,再走几个时辰我们便可到达西域的边境了。”

    “哦!”听到这么一个回复,小翠就似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有了些动力,精神奕奕地理了理零的衣衫和容颜。

    林净坐在车厢外头伴同那个影子杀手充当的车夫一同驾驭着马车,迎着日落的降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的马车终是到达了一个名位“塔卡拉”的小镇。

    寻到了夏洛此前联系好的一家处于边境的“夏家”饭馆,马车直接开入了饭馆的后院。那恭敬的掌柜候在马车外,只见小翠和鬼医二人拿这些随身的行李走出了马车外,刚想再看清车内的其他人,却只瞧见两抹身影“唰”的一下闪过他的眼前。在他擦擦眼睛刚待看清之前,那个高硕的身影便抱着些什么闪身到了四楼的“天字一号”客房,房门自动关上。

    对上掌柜惊讶的表情,鬼医扯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掌柜的,待会送些精致营养的食物到‘天字二号’房,除了送上洗浴的热水以外,务必嘱咐店内的人不得擅自惊扰‘天字一号’一号的贵客,你可清楚?”

    那掌柜的茫然了一阵,随后才像小鸡啄米一般猛地点点头,“小的清楚,清楚。”

    笑话,这可是夏当家亲自命令下来的要照顾好的贵客,他可不能擅自得罪了!

    “嗯。”鬼医点点头,随后便示意小翠和林净二人拧了几袋随身的包袱向客房的方向走去了。临行前,鬼医似若似无的往院落转角处一个假山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去。

    假山旁的那个黑影倏然一躲,好一阵,听到脚步声远离才渐渐探出头来,望着四楼亮起的三间客房的烛灯,一双黑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随即淹没在拐角的黑暗处。

    小翠置了一份有营养的膳食给柳轻非,同时也让小二准备了一份营养而熬得稀烂的粥水送去了柳轻非和零的房间。

    用过晚膳以后,小翠还前往“天字一号房”为零擦拭身子,委婉地让这些日来精神紧绷的柳轻非倒隔壁房间与林净他们歇息一番。夜色渐浓,眨眼便要到戌时了。

    “小姐,这水温还可以么?小翠可是随身带了宝珠小姐和春花制作的玫瑰干花放入了水中呢,据说这可以让皮肤变得更嫩滑噢!”

    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小翠一面擦拭着零的身子,一面自说自话地唠叨着,似乎面对着的不是一个昏迷的人儿一般。

    “小姐,过了这个镇子,咱们就到西域了呢!这和你之前对小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唐僧的故事很像哩!”

    可不是么,一样是跋山涉水,一样是有手下护送,还外带一只宠物哩!

    扭头望了望那在床头处不断甩尾巴的流火,小翠沾湿了手,对着它的脸甩了些水珠:“你这只懒狐狸呀,又不能像那什么西游记那样变成一只马驮着小姐,实在没用哩!”

    流火用爪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似是通性一般做出了个捂脸的动作,颇有几分羞愧一般的感觉,逗得小翠在一旁嘻嘻笑语。

    蓦地,流火两只耳朵动了动,随后一脸正经地面向门口的方向,摇摆的狐尾也定定地竖在身后。

    小翠面色也沉凝了下来,因为柳轻非几人都在隔壁的房间,心中倒也没有多少的惊慌,但是谨慎还是得随时随刻备上才对的。

    果然,房门的糊纸上映出了一个不算太高轻轻瘦瘦的人影,“叩叩”两声敲门声后便听见一个颇为清丽可人的女声响起:“客人,我是来送夜宵的,不知客人是否就寝了?”

    小翠把手中的方巾放入了床头的水盆中,为零理了理衣衫,拿丝被盖住了她的身子,这才站起来往房门方向走去。

    打开门,却望见门外俏生生地站了一位穿着着边境奇装异服的少女,俏脸颇是阳光清丽,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两条辫子搭在胸前,头发上罩上了一块网状的珠饰,辫子上别了些晶莹的小饰物。

    “我们并没有叫夜宵呀?”小翠虽是有几分疑虑,但是见对方是一名青春的女子,心中的警铃倏然地扯去了。

    小姐常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那么大家都是女人,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再想想柳轻非等人都在隔壁,也指不定是他们唤的夜宵,估计是送错了地方。这么一想罢,她便笑盈盈地接了句:“许是二号房的主子们叫的夜宵,你且送去吧,这边不需要。”

    说罢正要关上门,却见那少女有些着急:“客人客人……这,这可是这里的男客人叫,就让我端进去罢,否则掌柜的可是会责备我怠慢客人呢!”

    见那少女硬是挤着身子要进入房内,一张俏生生的容颜还不住地往里头张望,小翠不觉蹙了蹙眉,半个身子挡在了少女的前面,“这位小姐,我都说了不是我们叫的,回头我和掌柜的说一声便可以了,你就不必拿进来了!”

    “这……这不可以的客人……”那少女十分的执拗,就似没有听见一般,身上的劲使得更多了,拼命地往里头挤去。

    小翠有些恼了,刚要退一步说由她端进去就好,却不想身后的流火忽地窜到二人的中间,对着那少女就是一声似蛇一般的嘶嚎。

    “喝!这是什么东西!”那少女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没打翻受伤捧着的糕点粥水。

    “发生了什么事?”

    蓦地,柳轻非出现在门口,眉头微微拧起面向着那个清丽的少女。

    少女蓦地一转身,手上的夜宵便是向着柳轻非的方向,夜宵上散发出的白雾袅袅升起,氤氲的水汽中,柳轻非一张倾国的美颜更是如梦如幻,瞧得那少女痴了过去。

    “楼主,我都说了我们没有叫夜宵,她就硬是要闯着送进来!”小翠拧起小拳头,颇有些嗔怪。

    “哦?”柳轻非轻轻质疑了一声。

    那少女愣了一阵,才慌忙回道:“是……是这样的,这份夜宵是……是掌柜的招待几位贵客才让我送来的!”

    一旁的林净和鬼医也相继走出了二号房,来到门前,刚好听见这句,脸上不觉有些喜色,“正好正好,我肚子刚好有些饿了!”虽说这里的伙食还不差,不过他倒也挺想念在楼中宝珠亲手做的膳食。

    小翠本就有些气恼,此刻见林净就像是附和那少女一般,就更是气在心头,狠狠地踱了他一脚:“你就知道吃!”

    林净吃痛地呼了几声,却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柳轻非也无意在这里看几个“孝”的闹剧,瞥了一眼那少女便示意鬼医接过那膳食,“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说罢转身便走入了一号房。

    那潇洒无情的态度瞧得小翠是直拍手掌,许是因为女人天生的嫉妒心性,她就是不喜欢这么一个女子。

    “可是客人……”那少女咬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鬼医截了话,“这位小姐,掌柜的不会责备你的,这里有我们便可以了。”

    说罢他也没管那少女,转身便对林净继续适才他们“男人”的话题:“小净,你明日去问问这里的常客和镇民看看他们知不知道祥灵大师的消息。”

    “好嘞!”拉了拉小翠,林净爽快地回答了,转身便要关上门,却被那少女急急地上前挡住了。

    “等等!祥灵大师,我知道他的消息!”

    ……

    天字一号房的房内放着一块屏风,敲隔住了床铺和大厅的位置,叫人瞧不见那屏风背后的情况。

    此刻那少女坐在了大厅中央的圆桌前,望着屋内几人紧紧盯着她的目光,颇有点三师会堂的紧张感觉。

    “我叫博雅兰丽,我知道你们刚刚口中所说的那个祥灵大师的事情。”

    小翠和林净的面上净是喜色,心思全放在了祥灵大师身上,却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没有多少警戒:“他,那祥灵大师如今在哪里?!”

    “过了这个镇子再往西的方向有一个塔玛拉族,祥灵大师就是塔玛拉的巫医呀!”那少女指了指西面的方向,一双水灵的眸子却是对着柳轻非在回答。

    有一些偏远部族的族制与主流社会的有着许多的不同,就如权力最高的并非是一个族的族长,却是平分给族长和部落中的巫师。而巫师一般除了平日的占卜和预言外,一般还担任部落中的大夫医师,其医术的神奇倒是很多中原所谓的神医都难以媲美的。

    柳轻非几人前些日子瞧见的祥灵大师的影相只见得他是一位得道高人、却又不同于中原人的服饰装扮,虽说听得他说他人在西域,倒是没有想过他是一族的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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