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最后,他转过身,把手里最后一张证件递到了卢妮娜面前。

    “给你也预备了一份。”长发人看向卢妮娜。

    “这个是你的名字。”长发人把证件放进她手里,知道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放心,什么都查不出来。跟真的完全一样。”他特意对卢尼娜说,“资料里,还有你过去家里的电话,现在是你唯一一个叔叔家,那也是你的求救人员电话。”

    “你最好不要去。”随着那句话,曹瑞希从门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再次担心地看向窗边长发长脸的中年人,“你那个确定没有问题,他们查不出来吧?”

    卢尼娜跟着曹瑞希转向长发人,她记住了那一刻,就在那个时候,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卢家的公主,而是一个人人唾弃的死囚。

    “放心,我这比真的还真!”窗边的人放心地笑道,“社会保险号码、连驾驶记录全是真的!反正在美国,任何人查不出来!别的地方我可就不知道了。”

    屋子里,他背后小科几个人笑了起来。

    “然后,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机会,”长发人转向曹瑞希,“第三监狱局部塌方维修,囚犯要分转四座监狱。其中,部分重罪犯将转往死囚监狱。”他严肃地看着曹瑞希,“周五,你们就要动身了。”

    房间里,每个人拿了自己的袋子出去了。

    “记住,一定要记住!一点岔子不能出,”曹瑞希把那厚厚一大摞资料放进卢尼娜手里,担心地看着她,“出了你就没命了,不是游戏!今天一天,你就背这个,完了我考你。”

    卢尼娜看着他,转身进自己的房间去背了,但是还没坚持两个小时,她又出来溜达了。

    “你怎么又出来了?”曹瑞希看着她,无奈的问。

    “我背完了。”卢尼娜笑着说。

    那时,卢尼娜还不知道,那袋子里的东西,她会记一辈子,会打上深深的烙印。

    就在这座林中别墅,乔温伦在大床另一边躺了下来,他们终于放松了下来。

    吃了东西,洗过热水澡,涂了药,疲惫突然一下从脚底涌起,互相按摩了一会,就沉沉的扑到了床~上,放松着身体。

    乔温伦向着另一边看过去,卢妮娜已经睡在了那里,没了动静。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去闹她,知道这阵真的是太累了,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地休息。

    他合上了眼,但是却不能睡过去,自己的大脑还是在飞速旋转,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同时也对未来的事感到不可预知的迷茫。

    周围的风早就被阻隔在了门窗墙梁之外,就在院子里,还有安全防护系统,和一只很能干的狗,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向他侵蚀,他玩玩嘴角,就闭眼假寐。

    在另一边,卢妮娜的情况倒不是那样的好,连续的疲惫和最近伤口的交叉感染和失血过多,导致她的意识不是很清楚尽管也想要好好思考一下明天的情况该怎么进行,但是头就像是被惯了铅一样,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去想,意识也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很沉很沉。

    终于卢妮娜睡着了,眼前又出现了那时的样子。

    死囚监狱,那个真的地狱。

    她被送到了那个岛上,沿着那条长长的廊道走下去,拐弯、楼梯、钢筋、铁板、阴郁凄惨地顶灯……廊道两侧不时传来可怕的呼喝声,震动着她的耳膜,空气里散发着酸腐的味道。

    “新来的?操,这么嫩?”一个黑髭须毛刺头的大个子在栏杆背后朝她阴森地挥着手。卢尼娜扭头向那人看了一眼,重又向前走去。

    梦里,她很清醒,是那时的她,却又好像是现在的她,根本难以分清楚。

    可是曹瑞希呢?

    曹瑞希应该在前面。但是,她看不见曹瑞希那熟悉的后背,只是向一边歪了下头,一只警棍突然落在了她背上,“站好队!”

    对,梦里,她知道他们是要去找那个姓邱的,但是那间囚室在哪里?

    卢尼娜向前走去,但是队伍突然分开了,她前面的后背向左转去,不等她跟着左转,一只警棍突然探到她腿上,“这边……”几个警察围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背后,看见有囚犯被带走,突然掀起了刺耳的口哨和呼喝。

    床~上,卢尼娜不安地挣扎起来。

    “琳达,琳达。”曹瑞希在喊她。

    头很疼,浑身酸痛无力。对,她知道曹瑞希和莫老头在跟那老头说话,小科去望风了,而她在沙发厂背后的运货通道里,跟那几个家伙打了一架,头上血流了下来,最后她筋疲力尽……

    “曹瑞希……”卢尼娜睁开眼,乔温伦正在眼前喊着她。

    “从监狱出来,我们就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卢尼娜说,摸索着点燃了一支烟。

    那个大训练场,她记得很清楚,在沙漠深处,他们穿过山脉、沙漠,换了飞机,轮船,汽车,最后,照着监狱里那个老人的描述,终于找到了那里。

    那地方不是没有人去。偶尔会有客户找到那里,却都是去买枪械的,带着自己的枪手,曹瑞希的身份也一样,是个军火商,去挑选传说中特别的枪械,带着自己的枪手。

    他们于是有大半个月天天呆在那场子里,卢尼娜跟曹瑞希住在场子里的公寓里,莫老头住十公里外另一栋房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再被允许进入。

    因为那儿的规矩是,一次只进一个客户,一次只能带一个随从。其他人,如果还想来,对不起,就待在最近的一座小镇上等待。

    那小镇,说是最近,却和那场子隔了一座山坡,有上百公里远。

    在广袤的澳洲沙漠深处,那就算是亲切的近邻了。

    曹瑞希带上了死也不肯离开的卢尼娜;而莫老头,因为据说是那里主人的朋友,带了监狱里那人的口信,而被允许进入。

    一开始,卢尼娜照例跟在曹瑞希身后,形影不离,可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她还是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那个墨家子弟,红门的创始人。

    那训练场上,右边是几个射击场,昼夜有一伙人在那里练枪,有时喝了很多酒,语无伦次,高声呼喝。半夜里,月朗星稀,空荡荡地旷野上,那喧哗,曹瑞希和卢尼娜呆在公寓里,也能听得很清楚;有时,那几条歪斜的黑影,卢尼娜在房间里掀起窗帘,就能看见。

    白天,那些人里,总有人在中心的练车场练车,马达轰鸣,很少安宁。

    卢尼娜和曹瑞希呆了一阵子,渐渐那伙家伙混得很熟,发现他们哪来的都有,高矮胖瘦,奇形怪状。

    一开头儿,他们中总是有人找卢尼娜的麻烦,嘲弄那个跟在军火商背后的贴身保镖或者枪手,太过年轻,一看就是一个在床~上起家的。

    “你的年纪还没我摸枪的年头长,长得就像是一个卖屁~股的。”那个澳洲口音的大胖子说,引起了一番大笑。

    还有一次,卢尼娜从靶场边的洗手间出来拐弯的时候,那家伙从背后偷袭上来,一只粗~壮地胳膊牢牢地锁住她脖子,一只手径自捏住了她的要害,“小姑娘!你还是跟你的男人一起混回家吧!”

    周围的人笑了起来。

    卢尼娜忍了一下,但是那个人变本加厉,终于她就在大家面前前给了那家伙一点颜色看,让那家伙笨拙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时掀起了很高的尘土。

    他们差点就动了手,直到场地上接待过他们的管理员,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赶过来呵斥了一番,才平息了下来。

    后来那个大胖子也几次找过她的麻烦:在她一个人从住地的走廊里拐弯时,在她独自穿过训练场时,直到那天下午。

    “那个小姑娘,上来示范示范?”大家一起围在练车场边时,那几个一天到晚开车的家伙,兜着车上了赛道,也向她这个外来者挑衅,分明就是看不起。

    卢尼娜一瞬间有点犹豫,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莫老头正在背后看着她。

    “去吧。”卢尼娜听见莫老头说,看见莫老头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他们不会赢的。”

    “你怎么知道?”卢尼娜坐进车里时还在担心。

    “因为你是我教的!!”莫老头对她说,脸上竟然是笑开了一朵花。

    正是从那一天起,出奇制胜的卢尼娜跟那些家伙混到了一起。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

    那个灰白头发的老管理员,带着他们在训练场上兜了个圈子。中间,他们依然不断碰上那伙散漫的枪手,有时差点撞在卢尼娜身上,有时远远打量着两个陌生人。

    走到训练场背后时,几株大树下,他们看见几栋房子,样子就像个加工间,堆了无数工具,最前面长长的横架子上,放了长长短短很多不同型号的枪。对面,树边,就是几张靶纸。

    另外一侧,工具架背后,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砂轮上埋头擦磨一截枪管。

    那应该是个单独的手工枪械加工车间,卢尼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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