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与我有仇,若是他们活着一日,我必定寝食不安,自然也不敢保证能全心全意为首领探查消息了,所以还望首领成全。”说着话她就跪了下来,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黑衣人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追问,“行,这事我明日就派人去料理。你也要尽早把兵力分布图拿到手,交图的当日,我就把两粒解药给你带来。”

    叶莲还是有些不放心,壮着胆子再次嘱咐道:“首领,一定要杀死那个贱女人,若是能带她的人头回来就最好了。”

    黑衣人彻底不耐烦了,一甩袖子,打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叶莲支着耳朵听了好半晌,院子里除了北风之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她这才长出一口气,软倒在地毯上,恨得握起了拳头诋咒道:“等我解毒那一日,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说罢,许是想起方才所求之事,她又难得的欢喜起来,“叶兰,叶大小姐,哼!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谁要你抢了王爷的宠爱?送你同两个孽种一起去见阎王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浓重的夜色里,星月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暖暖的睡了,王府前院护卫重重把守的軎历里,左元昊穿了套玄色长袍,头发懒懒用一支玉簪绾着,眉眼间满满都是疲惫之意。

    洪公公靠在门框上打盹,一个不小心就栽倒在地毯上,他慌忙爬起来,抬眼看了看屋角刻漏,忍不住绕过多宝榻,一边挑着灯芯一边低声提醒主子,“王爷,您第一日回府,路上辛苦,还是早些歇着吧,这些奏折也不急于一时啊。”

    左元昊狠狠揉揉太阳穴,扫了一眼桌案上还有尺许高的奏折,也是叹了气。他这一走就是将近一年,兵部攒了诸多大事琐事,原本他在的时候,仗着皇兄疼爱,很多事只要说上两句就可以,但臣子却是不敢同他一般随意,所有事都要上奏折,如此累积起来,消耗人力不说,许多事务也延宕了,这一年来靖海的军力不但没有增长,反倒退步许多。

    他若是不能及时掌握各部变化,如何从容应对敌族马上就要开始的联合入侵?

    只是,自离开碎石城这段时日,他马不停蹄跑了几处边关,又掩藏行迹返回藏鲲城,就是铁打的身躯也难免疲惫,倒是真有些坚持不住了。

    “罢了,歇下吧,明日再看不迟。”

    “是,王爷。”洪公公大喜,赶紧上前伺候王爷宽衣洗漱,但末了敲了敲窗下的矮榻又有些迟疑,忍不住劝说道:“王爷,这书房住着怕是不舒坦,要不然奴才伺候您回后院?”

    左元昊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洪公公赶紧闭了嘴,心里暗骂自己,将近一年没伺候主子,怎么就把主子不喜人多言的脾气忘记了,以后可得长记性。

    他这里暗自喝骂自己要警醒些,不想左元昊却因为他方才的话想起一事来。

    “先前派出去寻我的那些人手都回来了吗?”

    “已是传消息出去了,天地玄黄四组人马再有两日就能全员到齐。”

    “那好,明日先派府里的人手去查一件事,王妃身边原本有两个丫鬟,先前一同出京,这次回来却没见着,你让人找找她们去哪里了,是生是死。记得,不要惊动王妃。”

    “是,王爷。”洪公公听得心里好奇至极,猜测着主子是不是对两个丫鬟起了什么兴致,但琢磨一会儿又觉得不可能,不过,这吩咐实在有些暧昧,居然还要避开王妃?

    不说洪公公如何嘀咕,总之主子吩咐,他也不敢怠慢。伺候着主子睡下后,就赶紧退出来唤了值班的护卫首领。

    这护卫首领姓陈名生,与刘虎是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异姓兄弟,先前左元昊出行的时候,他娘子正好要生产,于是刘虎就让他留了下来。

    今日王爷回府,终于确认了刘虎的死讯,他心里的愧疚和悲痛可想而知。

    虽然王爷一进府门就赏下了丰厚的抚恤银子,但嫂子没了夫君,侄子侄女没了爹爹,家里就没了顶梁柱,还不如先前那几月,虽然知道凶多吉少,但心里多少还有些念想。

    今晚,本不是他值班,但他睡不着就抢了巡逻的差事,没想到正碰到洪公公分派差事。

    这几月王府没了主子,洪公公同留守的护卫们也有些共患难的情义,见陈生上前,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低声把王爷的吩咐说了出来。

    陈生眼里瞬间爆出一团亮光,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绳一般,呼哧重重喘息了好半晌,这才咬牙说道:“洪总管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保管查个水落石出。我一直就不明白,我大哥那般的好武艺都折在北地了,凭什么她们三个娘儿们能毫发无伤的跑回来,若我是敌人,怎么会不把尾巴拾掇干净了,难道还是人家怜香惜玉不成?”

    “闭嘴!”洪公公警觉的四处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才拉过他低声呵斥道:“那是王妃娘娘,你不想要脑袋了?你要记住了,这次王爷要查的是两个丫鬟,不是王妃娘娘,若是你胆敢擅作主张,我就派别人去。”

    陈生许是也觉得方才的话有些犯上,气哼哼道歉,“我知道了,洪总管,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洪公公闻言才勉强放了心,又嘱咐几句就放他,下去了。

    第十六章暗中调查(2)

    不说洪公公回到自己屋里如何后悔找了陈生去办差,只说陈生换班之后都没阖一会儿眼睛就直接出府去了。

    之前王爷失踪,王妃长住娘家,他也来往送过几次消息,所以同相府的门房也混了个脸熟,借着那门房不忙的当口,寻了个由头扯了那人去不远的小铺子喝酒,待得酒过三巡,两人都是醺醺然的时候,他就装了一脸色相,问起王妃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怎么不见了?

    那门房自以为猜到了他的心事,笑得暧昧又了然,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道:“我说你怎么想着请我喝酒,原来是为了佳人红颜啊,平日瞧着你也是个方正的,没想到也躲不过美人关。”

    陈生倒是听说过这个门房家里妻子凶悍的一些闲话,于是就装了苦脸,抱怨道:“老哥啊,要说咱们当差也着实辛苦,谁累了一日回家,也不想对着河东狮那张冷脸啊,这不,兄弟就起了心思想找朵解语花嘛。老哥若是成全兄弟,兄弟抱得美人归的时候,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老弟,你说得太对了,老哥我可是太知道这其中苦楚了。放心,老哥能帮你的一定会帮。”那门房咕咚咚又灌了一碗酒,接着凑到陈生耳边说道:“王妃娘娘身边那两个丫鬟的事,你问我还真是问对了,若是旁人,真是半点也不清楚。”

    “真的?”陈生好似有些不相信,醉眼惺忪的瞪着门房又道:“不过就是两个丫鬟,怎么还涉及什么隐密不成?”

    那门房酒意上头,自觉被质疑,原本还存着的三分迟疑也彻底扔了,一古脑的把他听说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你是不知道,那两个丫鬟原本是丞相夫人在陈家带来的陪房家的闺女,平日也是主子跟前得意的,不知怎么,昨日突然就因为顶撞夫人被撵到乡下庄子去了,原本遇到这样的事,都是允许人家爹娘送一送的,但这次夫人特意交代不准她们同任何人说话,一刻钟都没多留就直接绑上马车走了。你不知道她们老娘哭的啊,真真是可怜。之后夫人又下了封口令,我们那府里可没人敢说这事。”

    他边说边高抬了下巴,一副为了兄弟舍生取义的可笑模样,陈生眼里精光闪烁,手下却是殷勤给门房倒酒,嘴里不停道谢。

    “多谢老哥提点,否则我还蒙在鼓里呢,不过,真是可惜两个丫鬟的好相貌了,我还想着往家里抬一个暖床呢。”

    那门房嘿嘿笑着,附和道:“那两个长得着实不错,别说你,我们这府上也有管事盯着呢,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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