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萱不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还是只是句玩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哪里,怎么可能。.”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着,廖昂轩接过蓝萱手里的缰绳,一踩马蹬,先上了马去,并把前面的位置给蓝萱留了出来,然后把手伸给蓝萱,一用力,把蓝萱也拉上马来。

    蓝萱只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是面红耳赤的,她偷眼看了看左良,见他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虽然蓝萱极不想看那具尸体,但是,无意间目光还是扫到了那尸身的脸上。

    “这不是……”蓝萱说道。

    “什么?”左良和廖昂轩异口同声的问。

    “这就是那天在酒楼送我题目的道人。虽然现在的装扮与那日不同,但是……确实是那个人……”

    “哦?”左良皱起了眉来,话说到现在,蓝萱的嫌疑似乎也变得大了起来……可论起动1机,似乎,又不太足够……

    “唉……为什么感觉这样护着陆贤弟,有种怀抱软玉温香之感呢?”廖昂轩一脸歼笑的动了动眉毛,贴在蓝萱耳边声音并不小的说道。

    听了这话,蓝萱尴尬一笑,尽可能的向前移了移身体。可是,马鞍一共就那么大个地方,能移到哪里去呢?更何况廖昂轩还拉着缰绳……

    “你小子……作死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从马上拉下来,扔到山里喂狼去!”左良咬着牙说道。

    “哟,好可怕。你说是不是。”廖昂轩笑着对蓝萱说道。

    蓝萱只是一笑,并没答话。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尽量快些走,我们先走一步。”蓝萱说道。

    左良点了点头。

    廖昂轩一夹马腹,可这马却一步没动。

    “什么意思?怎么不走?”廖昂轩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以为,我的霞岚就那么好骑么?”蓝萱斜了廖昂轩一眼,然后拍了拍“霞岚”的身体,马儿轻快的跑了起来。

    在路上,蓝萱低声问道:“廖兄,在下有一事想向你请教。”

    “请教?什么事?”

    “似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比较在意,今天几次三番的暗示了在下……”蓝萱说道。

    “暗示,倒是没有。而且,我也没有在意什么!倒是无忧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呢?”

    廖昂轩坐在蓝萱身后,蓝萱看不到此时廖昂轩一脸的无赖态度和歼笑表情。

    “不过,今天晚上,我倒是想和贤弟你好好聊聊……不知道,能不能给愚兄让出点时间来。”

    这时,蓝萱明显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廖昂轩的声音冷淡了许多,她正想回答,却忽然想到了别的事情,急忙停下了马。

    “怎么了?回家再说吧,不用这么急的。”

    “不是。我忽然想到些事情,那个人似乎就在这附近扔掉了斗笠和斗蓬,刚才左兄问的时候我倒是给忘记了,我想……我看到了,在前面。”

    顺着蓝萱的指的方向,廖昂轩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布包,他们向前几步,廖昂轩下了马,从路边捡起了那个包袱。

    “等子卿回去再交给他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才好。”廖昂轩上了马,对蓝萱说。

    蓝萱点头同意,两人加快了速度,先到了城防衙门,用左良的名贴,亲眼看着军士离城,才先一步回到“闲庭居”,等着左良的消息。.

    就在蓝萱,左良和廖昂轩去探西山的时候,南贤王也没有闲着。

    他离开“闲庭居”之后,回府换过衣服,一刻不停的来到太后居住的“同和殿”。

    “孩儿给太后请安。”韩允臻见到自己的母亲之后,快走几步,先给太后施了礼。

    “快把王爷扶起来。”

    这太后与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只要是见到自己的儿子自然就是高兴的。

    一见儿子给自己下跪请安,忙令服侍的宫女太监七手八脚的把允臻搀扶了起来,然后太后拉着允臻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太后觉得允臻的手有点冷,赶紧的又命人拿了个手炉过来给他捂手。

    “不打紧的。儿子骑马过来的,手自然会冷些!”

    “你这孩子啊。现在还冷着呢,怎么连件大毛的衣服都不穿。今儿外面风还那么大,还巴巴的跑到宫里来做什么。还骑着马,明儿可不许了。若是来,就坐车吧。暖暖和和的,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知道保养。等天儿再暖些了,那马再骑也不迟。”然后又吩咐道,“快去给王爷弄些温水来,净净面。”

    “太后说的是。不过,早先就和太后约好的,今儿晚上陪您用膳,儿子哪有失信于太后。别说刮风,就是下雨下雪儿子也没有不来的道理。”允臻笑着说道。

    “自打你十五岁开始出宫去住,这晨疏定你是一日都没落过。你现在也大了,也有自己的职事,不用天天往哀家这儿跑,用这些个时间,多去那些大臣们走动走动,你现在还年轻,要学的东西可是不少呢。哀家深居宫中,对朝上的事情是不该多管多问的,可是,你是否上进,哀家可还是管得着的。”

    允臻听了这话,含着笑冲着太后点了点头。

    正说着,宫女们端着净面用的温水,巾帕,皂角。贤王向太后告了个罪,由宫女们伺候着洁了面。

    然后,站在后面的太监又端过来一个琉璃盒子,刚才侍候的宫女用个极小的银匙从中挑出一些雪白细粉,倒在盛了米汤的玉盏里,仔细的搅均了,再端到贤王面前,贤王略取了些,边涂在手与面上,边和太后说道。

    “儿子知道。前些天,还在街上转着,和今科的举子们玩儿呢。”

    “哦?”太后听了这话,看了看允臻,笑着问道,“可遇到什么可造之才了么?我听他们说,这一科不少灵秀人物呢。”

    “不少?”允臻笑着说道,“太后,您知道么,看了他们,儿子才觉得,不用跳这龙门是件多大的幸事,活活的用书把人都给读傻了。一个个满身都是迂腐酸臭之气,张口闭口的不是子曰就是圣云。恨不得都钻到那书里,做了书虫才好。不过,说到灵秀人物么……”

    说到这里,允臻想到了蓝萱,不禁会心一笑。

    “不过什么?”看到儿子笑了,太后也笑着问道。

    “不过,前几日,我倒是真遇到个特立独行之人。听说,他在会试之时还是个会员出身。但看他言行举止,倒不似其他人那般,很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几岁年纪?”

    “看样子和儿子差不多,应该还比我小上几岁。”

    “哦,是么。若是这人真是榜上有名,你就更要亲近亲近他了。你长在这深宫里,也没什么朋友,若是能有个知心交腹的朋友,也是件好事儿。像皇上,他不就有左丞相那位好友一直在旁边顶力相助着。”

    “是,太后。”说着,允臻看了看周围,然后问道,“今儿怎么不见邓公公?我来了都半日了,也没见他上来伺候着。.”

    太后听允臻这样问起,笑了笑,说道:“今是他不当值,上午在我这儿领了牌子,说也想去看看大币的热闹,我就放他出去了。”

    “说到热闹,今年这大币还真是有些热闹可看呢。”

    “是么?此话怎么说呢?”太后看着贤王含着笑问道。

    “我听底下人回,先是说司天监推算错了吉辰,顺延了大币的时间;接着,又有羽林军将军带着人彻查贡院;最后还听说,似乎是有人在考前向考生们漏了题目,所以,所有的举子都详细记录下了住处以及家乡等等,皇上要彻查。太后您说,这是不是个大热闹。”

    “哦?这考题也能漏了出去不成?”太后端着茶,细细的用盖子打着浮在上面的茶叶问。

    “其实嘛,这大币之年,有个把人提前知道考题漏了些口风倒也不是件什么奇事,想来也无非就是想帮自己的亲朋眷故之类的跳个龙门什么的,可是,今年这题还真是漏得有些奇怪……”

    “怎么个怪法?”太后问道。

    “我是在‘胜意楼’与个举子遇见的,那日在我和他闲聊之时,就有人亲自上门送题,大庭广众,毫不避讳。还将那举子的家乡地址,会试出身都报得一清二楚……”

    “哦?”听到这里,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倒真是奇了。难道真的遇上什么异人了!”

    “更奇的是,我事后查了查,他说得还真是全中的。”

    允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也拿起杯子来喝茶,并偷眼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了脚步之声。

    “奴才给太后请安,给王爷请安。”走进来的,正是刚刚允臻提到的那个邓公公。

    “刚才王爷还问到你呢。给你个牌子,就出去逛了一天不成?”太后笑着说道。

    “多谢王爷惦记着奴才。”邓公公说道。

    允臻冷冷的一笑,连正眼也没瞧邓迪一眼,只说道:“我倒是没惦记你。我是惦记着太后。您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太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是样样门儿清的,比那些个毛手毛脚的小太监们更让我放心些。”

    “王爷说的是。”邓公公脸上堆着笑说道,“还好,现在伺候的这些个太监宫女也可以支应一些了。”

    “他们能支应,也不是你躲懒的由头。万一什么时候太后想起什么来,他们又不清不楚的,没的招太后心堵。”

    “是。王爷教训的是。”

    “邓迪。你这手里拿的……”太后打量着邓公公手里那个织锦包袱问道。

    “哦,前些日,王爷不是给您拿了几件木根儿抠的小玩意儿,我见太后喜欢的紧,所以,今儿出去,我看这东西太后您也许能喜欢,就给您带回来了。”

    说着,邓迪把包袱放在坑桌上,打了开。

    只见里面是一套用竹根儿抠成的茶壶茶杯,朴而不拙,有些野趣。

    太后一见这物件儿,不自禁的拿起来细细的看着,然后说道:“难为这些手艺人竟有这样的心思,虽然只是个民间的物件,做的倒是精致。”

    “太后您喜欢这些,改天儿子多给你办些来。”允臻说道。

    “多了就没趣儿了。一两件就好了。”太后说道。

    “是。太后说得对。”

    “时辰也不早了,传膳吧。免得一会儿王爷走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是。”

    席间无话,用过晚膳之后,趁着天色还亮,太后命允臻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允臻走后,太后把身边的其他太监宫人也都遣散,只留下邓迪一个。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太后问道。

    “回太后,都办妥了。嘴已经封严实了,绝不会再多说半句话了。”邓迪说道。

    “封严了就好。真不知道你在哪儿找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竟然连王爷也不认识,还当着他的面儿办事儿。”

    “哦?这……奴才可真是不知。”

    “前事不提也罢了。你今儿的事儿,可办得稳当么?不会再漏了什么马脚吧。”

    “太后您放心。我今儿一直留在那里,一个人也没去。回来的时候,小许子告诉奴才,奴才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您想,货都不对,还有谁会去付钱呢。”

    “也是。本想着,拉几个人物给臻儿傍傍身,没想到……”

    “也许,这也错也错着了。奴才听说,左相已经被皇上给拘在府里,那左妃,也无旨不得擅离‘烟翠阁’,听闻,人也病倒了。”

    “不过是拘禁,有什么可值得一笑的。那皇上还是护着他们兄妹的不是。要是换作旁人,这时候早就已经全家进了大狱了,还会坐在家里!”

    “太后明鉴,现在虽然只是拘禁。但是,既为主考,漏题之事无论如何这左俊忠也是脱不了干系,若是有人在朝议上力谏皇上严办此事,想来皇上也是不好护短的。”

    听邓迪这样一说,太后微微的露出了个冷笑,说道:“自古道:文死谏,武死战。御使们遇到这惊天之事,也是该尽些本份,才是文人的骨气。”

    “是。太后说得极是。奴才这就去办。”

    “哀家可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朝上的事情,可不是后宫该去干涉的。不如,你倒是可以去臻儿手下那里打听打听,那天在‘胜意楼’遇到了什么人。难得王爷有看得上眼的人,该帮的,还是要帮帮的。”

    “是。奴才明白。”

    蓝萱和廖昂轩回到廖家大约有半个时辰,左良便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今天要留在巡防衙门里等消息,不再过来用晚饭了。晚上,也不到这边来住了。

    廖昂轩正欲讲话,忽然听到一阵肠鸣之声,他惊异的看了看蓝萱,只见蓝萱面露尴尬之色,对他一笑。

    “你,该不会是从早起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吧。”廖昂轩问道。

    “廖少爷真是明查秋毫,我还真是一直没吃东西。”蓝萱答道。

    “怎么不早说!雨墨,先端两碟点心上来,吩咐厨房快点传饭。不拘什么,要快。”

    雨墨听了吩咐,点了点头,然后赶紧亲自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蓝萱见现在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想到今天在从西山回来的路上廖昂轩说要与自己“好好聊聊”,心想着,横竖就早晚要说的事情,不如现在就说好了。

    “廖兄……”蓝萱低声说道。

    “现在就想聊聊么?”廖昂轩也不客气,看着蓝萱带着笑意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蓝萱问道。

    “我想知道的,昨天晚上大概也都知道了。”说着,廖昂轩啜了一口茶。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要和我聊什么!”蓝萱听了这话,一脸无畏的问道。

    听了蓝萱这话,廖昂轩“噗”的一下把刚才那口茶喷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的。”廖昂轩放下手里的茶盏,站了起来,“我今天没拦着你,是因为我睡过了头,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进贡院?”

    “根据当朝的律法,除非身染恶疾,守孝又或亡故。否则都是不能弃考的,弃考如同欺君,论罪当诛……”

    “你倒是熟知律法……那你当初为何要参加蒙试?”

    “落户于郊外之后,家父一直以为乡亲治病,我也经常帮忙。那村子里没有几个识字之人,所以,前些年的时候,保长就一直劝家父让我参加举试,也算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添上一笔。家父又无法拒绝,所以……”

    “难道保长不知道你是……”

    “我也说过的,家父素喜游历,我母亲过世又很早,所以,小时候穿着男装只是为了外出的时候方便行事。后来也就成了习惯,没有人问,我也自就不必说。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定了我是个男人,也报上了户籍,你总不会让我去告诉户官,说是报错了男女吧!再说了,男又如何女又如何?我并不介意……”

    “你这人……弃考是欺君,那你隐瞒女子之身这就是不是欺君了?你这,不只是欺君……更是自欺欺人!”

    “我没有欺人,也没有自欺。只是不介意这副形骸罢了。”

    廖昂轩被蓝萱气得哭笑不得,在屋子来回打转。

    这时候,雨墨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少爷,点心我给拿来了,厨房说,您早上……”

    “出去!”

    还没等雨墨说完,廖昂轩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把雨墨吓了一跳,他满脸委屈,莫明其妙的看了看蓝萱。

    蓝萱一笑,说道:“不和冲你,和我呕气呢。你先出去吧。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雨墨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点心,然后一转身赶紧离开了房间,然后,到了门外,还不忘回头把门关了个严实。

    看雨墨出去,也把门关好了,廖昂轩才压着声音说道:“好好好,就算你不在意,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灭口如何?”蓝萱看着廖昂轩眨了眨眼睛问道。

    “什么?”听了这话,倒是让廖昂轩吃了一惊,“你不是想?”

    “其实昨天还真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想过,要不要直接杀掉了你来着……”蓝萱看着廖昂轩一脸惊慌之色,宛尔一笑,说道,“不过,既然你知情不报,已是同罪,想来,你肯定会我保密吧。”

    蓝萱本想着,刚才廖昂轩一脸正经的与自己说这件事情,再加上刚才自己小小的威胁之词,现在他心里必定也是正经且严肃的,可是,这个时候,当她再抬眼看廖昂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廖昂轩算计了,自己太过低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富家子儿。

    这时候廖昂轩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且不看他皮笑肉不笑的那张脸,单单就那一双笑得异常发贼的眼睛,蓝萱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上了他的当。

    “小丫头,你还敢威胁我?咱们且放下现在只要我绑了你出去交差,不只无罪还可立功这话不说,单就说我的家世,你觉得这天下会有几个人愿意与我为敌?我连句话都犯不上多说,就会有大把的人等着帮我脱罪。”

    “听廖兄的意思,这是准备着要拿了我出去邀功了?”

    只听廖昂轩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邀功?我图什么?赏金?嘁!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才不屑去做。”

    “那你,那你几次三番的试探我,想知道我的身份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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