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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和日丽,晴朗无云的早晨,一阵微风轻拂,卷起地上一片片落花,将御花园里的百花香味吹散,飘扬在四周,沁人心脾的味道带着些许暖意,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佟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她踩着轻快步伐,带领着一群新进宫女,正穿越御花园,准备到各处宫殿去熟悉环境,这是她例行的工作。

    当年,她从东离国的美人养成殿逃出来,昏倒在西粱国境内,刚好遇见一群正要去太庙祭天祈福的皇族,被救回宫中的她,由于曾经读过《女诫》、《女训》等书册,因此在西粱国后宫当上女官,负责教导众嫔妃及宫女们言行举止。

    原本美好愉快的心情,却在见到不远处的挺拔身影后,完全消失殆尽了。

    太子姜承琰刚好也路经此地,他高大健壮的身影与身旁的护卫队们,形成一团巨大的黑影,朝她越来越逼近,让佟朝阳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他头戴冠冕,身着绛紫色纱袍、白花罗中单、方心曲领,腰束金玉带,脸庞像被工匠精心雕刻过似的俊美无俦,脸上的表情严肃,薄唇微抿,全身上下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皇族气质,他不怒而威的霸气让人对他存着敬畏之心。

    记得五年前刚进宫时,她与太子及永安王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他们毫无顾忌的玩在一起,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孝,没有任何阶级上的限制。

    而如今,他们却各怀着说不出口的心思。

    在经过一个回廊转角时,佟朝阳稍稍蹲低身子,躲到一群宫女身后,准备开溜。

    她朝宫女们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打算转身往另一边的小径悄悄离开,她可不想在一大早就和太子打照面。

    谁知,她才走没几步路,身后就传来宫女们的呼喊声。“女官大人,你要上哪儿去呀?”

    她惊吓得差点弹跳起来,转头朝宫女们再次比出噤声的手势,并压低声音。“我忽然想到一件急事得赶紧去办,你们先到各处绕一绕。”

    话落,她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她低着头行走,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一样,却在经过一个拱门时,不小心撞到一堵坚硬结实的肉墙。

    “啊C痛!”她揉着额头,抬起头想看看自己撞到了谁。

    在见到眼前人之后,她惊讶地倒抽一口凉气。

    “太、太子殿下!”她赶紧低下头,朝他福了福身。

    “你是东宫的女官,却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溜走,佟朝阳,本太子真教你害怕吗?”他语带嘲弄。

    他挖苦的话,就像一根刺,刺在她心窝上。她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心中的怒气,唇角微微上扬,尽量以平和的声量答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有急事待办,才抄快捷方式走,并没有刻意避开殿下的意思。”

    “喔?是这样吗?”他往前跨了一步,与她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花香,以及暖暖的气息,灵活圆亮的大眼点亮她小巧精致的脸蛋,红滟滟的菱唇微启,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纤细的身材曼妙轻盈,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神采飞扬。

    若将她比喻为旭日初升的朝阳,那他便是夜幕笼罩的黑夜,他们两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一点儿交集也没有,难怪她会这么不想见到他。

    但,一想到她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他的心里就感到不舒坦。

    他不懂,为什么她对皇后及永安王可以死心塌地,对他却始终持有成见,甚至还带着畏惧与疏离。

    “你该不会想溜回信安殿吧?”他一脸不悦地质问。没发现自己在说这些话时,表情看起来有多么地阴郁,黑眸中甚至笼罩着一团黑云。

    他没有将内心的不满表现在脸上,然而毫无温度的话语,已经流露出一切。

    她不该如此厌恶东宫,多少女子想待在他的身边,却苦无机会,她不仅不懂得把握机会,还想方设法要逃离他,难道他真的恶名远播吗?

    不!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事实,他是储君,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佟朝阳疏远他,是因为她太无知,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对于自己的心思被一语道破,她脸上闪过窘迫的红潮。但,她还是战战兢兢地回答。“殿下请别误会,我并没有要去信安殿。”

    “喔?若真是这样,你就随本太子回寝宫吧!”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这些话时,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

    她越急着逃离他,他就越想将她强留在身边。

    只要是他看上的物品,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抢夺过来,无论用什么手段,他一定会夺到手,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基于竞争的心态,他不由得将她当成一件战利品。

    他对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及莫名的执着,她让他热血沸腾,彷佛回到了血气方刚的年少时代。

    这五年来,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她压根不知道,他打听过不少有关于她的事。

    因此,他对她更加感到好奇。

    他要慢慢与她周旋,让她发觉他比永安王更值得追随。

    佟朝阳望着他那双高深莫测的深邃黑眸,心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惶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永安王的身边了。

    “殿下忘了吗?我之前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你让我这么亲近在身边,难道不怕吗?”她挑眉望着他,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试探,但实际上却是在陈述事实。

    太子突然低笑出声。“本太子若是怕事之人,就不会让你待在东宫。”

    他刻意压低的猖狂笑声及放肆语调,让佟朝阳听起来觉得很刺耳。他狂妄自大的神情,更让她气得牙痒痒。

    她不相信他愿意让敌人的心腹待在自己身边,这无疑是自讨苦吃。聪明狡诈如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没想到,他的答案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哈,在本太子眼中,你只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猫而已。”他勾唇嘲笑。

    佟朝阳听出他话中隐藏的污辱之意,暗暗咬着下唇直视他。“感谢太子殿下的赞美。”她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是本太子的人了。”他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地希望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他期盼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且期盼了好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她是否还能保持淡漠。

    “王爷自小有心疾,需要伶俐之人在身边侍候,请你收回成命,让我回去照顾王爷吧!”她恳求着。

    “办不到。”他说得霸道,眼神却分外坚决。

    “这几年来,我尽心尽力侍候王爷,皇后娘娘非常信任我。也许,过阵子娘娘会接我回去。”

    “佟朝阳,以本太子的观察,皇后只是在利用你罢了。”他太了解皇后的为人,她心思狡诈,不在他之下。“本太子不想跟你争辩,时间会证明一切!劝你好好把握机会,想要飞黄腾达,还是要落得凄惨,就端看你的表现了。”他说得铿锵有力,好像凡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佟朝阳紧咬着下唇瞪着他,像是想用黑眸中的怒焰向他抗议似的。

    “我相信皇后娘娘。”她信誓旦旦,双眸中写满执着。

    “是吗?那咱们就等着看吧!”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佟朝阳定定地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突然感到不安起来。

    他贵为太子,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只有他要不要做而已。

    她边想边打了个冷颤。

    同时,姜承琰缓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扩大,只要一想到她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他的心情就不由得感到愉快。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她已经是他的猎物了,除非他放手,否则,她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佟朝阳来到东宫已有数日,她仔细地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坐以待毙,她应该想些办法逃离这里。

    既然太子要她在身边侍候他,那么,她就来个紧迫盯人的策略,成天在他耳边唠叨,看他会不会烦到将她赶出去。

    她想,没人希望身边有个比娘亲更啰唆的女人,随时在一旁管束着自己,相信太子也不例外。

    因此,除了吃饭、睡觉、如厕的时间之外,她都紧紧地跟在太子的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

    这夜,太子待在书房研读奏折,直到深夜还不睡觉,佟朝阳也不敢先睡。

    “佟女官,你先去休息吧!”他精光闪烁的双眸随意地瞥了她一眼。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佟朝阳赶紧将低垂的小脸抬起来,睁大沉重的眼皮,轻咳了声回答。“侍候殿下是我的职责所在,更何况,我也不觉得累。”话毕,她赶紧用手摀着嘴,免得又想打哈欠。

    “你可别逞强,要是累出病来,就算你想随侍在侧,恐怕也力不从心。”他故意说风凉话。

    “我的身体很好,请殿下宽心——”话未竟,她突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冷风从敞开的窗外吹了进来,带来一阵阵寒意。

    姜承琰原本不想关窗,但一思及她若不小心病了,就没有人成天跟在他身边唠叨,他的生活岂不是失去了乐趣?

    也许,一般人觉得被人整天唠叨是件烦事,但他一出生就失去母亲,从没享受过被人叮咛关心的温暖,如今佟朝阳的行径,反而带给他一种不同的感受。

    “大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他说得像风凉话,心里却布满了担忧。

    “我的身体很好,刚刚只是鼻子有点痒。”她逞强地揉揉鼻子。

    姜承琰没再答腔,只是淡淡地道:“你可以先小憩一会儿,本太子再看几本奏折就回寝宫。”

    “谢谢殿下。”

    书房里再次陷入安静的气氛,只听得到翻阅奏折的声音,佟朝阳听着听着,竟然趴在矮几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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