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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虚空昼空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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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之下,只见奶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说道,“小寻,你,你的那个面具……”

    听奶奶提起隐相面具,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从我回到这躯体后,那曾经困扰我的隐相面具的诅咒就消失了。那股一直让我痛苦的寒意不知不觉间离开了我的身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么,那隐相面具究竟去了何处。玩偶殿下呢?

    我惊恐地看向奶奶。

    只见奶奶那苍白的脸上隐隐出现了一张薄薄的,若有若无的面具。

    玩偶殿下居然趁我去驱魔的时候,附了奶奶的身!

    无边的怒意在我心头涌现,右手的刻痕再次暴起,我召唤出再临剑,对着前方大喊。

    “玩偶殿下你给我出来!”我感觉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你要来就冲着我来,你离我家人远一点!”

    “如果我说不呢……”

    玩偶殿下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天眼之下,我看见它灵体的黑气正缠绕着奶奶的全身。

    “我的一生都充满了痛苦,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疼我。”玩偶殿下淡淡地说道,“所以胡寻少爷,自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一直为你遮风挡雨的家人。”

    在街灯照耀下,玩偶殿下变化出孩童的半身,亲了亲奶奶的脸庞。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个奶奶,或许我的人生会完全不同吧。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这个奶奶啊。”

    一时间,我感觉世界都颠倒了。这个厉鬼竟因为妒忌我的亲情而强行附身到了奶奶身上。而我因为重新夺回身体过于高兴,竟忘了这玩偶殿下也是一个可怕的厉鬼,竟让他和奶奶呆在一起,给了他伤害奶奶的机会。

    被玩偶殿下的灵气束缚着,奶奶无法动弹。

    我有心想用再临剑劈开这黑气,可是这剑太过锋利,一剑下去恐怕会把奶奶也伤了。

    “你究竟想怎样?”眼瞳都变成了鲜红色,我狠狠地看着玩偶殿下的灵体,“你要怎样才肯放开她?”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奶奶跟我走就好。”它缠绕在奶奶的身上,“奶奶,你做我的家人好不好?你陪我去各个地方旅行,带我看尽这个世界的风景好不好?”

    奶奶沉默,没有回答。

    玩偶殿下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在那一瞬间,他鬼气暴涨,把我震开数米,恶狠狠地再次说道。

    “寻少爷,你的灵力确实很厉害,可是刚才你和那妖魔一战,消耗也是不少。”玩偶殿下说道,“如果我此刻自爆,你觉得会怎样呢?”

    玩偶殿下说出“自爆”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骇然地想到了婴灵自爆的场景。昨夜在松枝酒吧里,婴灵也是这样挟持着季老板,然后把自己和对方都炸回了半灵体的状态。

    眼前这缕玩偶殿下的生魂可比婴灵要厉害得多。他这么操作,我能不能活着就不好说了,被他挟持着的奶奶更加是难以幸免。

    就在我举棋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奶奶开口了。

    “我可以跟你走。”

    “不!”我下意识地喊着,“你不能!”

    “小寻……”奶奶用悲怆却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要是不走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醒来以后,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医院中,京城里,八角山,以及这次在这秋海街头,你都没有离开过。”我感觉到喉咙嘶哑,“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你已经成长了很多了。”奶奶悲伤地说道,“你从刚苏醒时茫然无措的病人,一步一步走成了独当一面的寻宝师和驱鬼人。无数的危机和阴谋,你都走过来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能走下去。”

    “我不要……我不要……”此时我的脑子已经不转了,只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相信小寻你一定能很好地照顾自己的。那么多事情,不都是你一路解决过来的吗?你自己发掘了身份之谜的真相,你用驱鬼术帮助自己的店铺驱逐恶灵,你帮东宗找回了三件神器。现在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驱鬼人和寻宝师了。”奶奶一手扶着脸,露出淡淡的微笑道,“你可以的。”

    看见奶奶那如铁石般决绝的眼神,我意识到事情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奶奶继续说道,同时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会找到这诅咒的解决办法,然后回来找你。”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神表达了这一点。

    我知道,一切都无法可想,也无可阻拦了。

    “好!”我咬咬牙道,“我也会努力寻找的。看我们谁先找到这个答案吧!”

    得到了我这个回答,奶奶脸上重新泛出她那招牌式的笑容,噔噔噔噔地后退几步,随后像蝴蝶一样在黑夜里飘然而去。

    她的背影很快地没入了金鎏河畔的夜色之中,如月光没入云端一般消失不见了。

    我就这么,离别了她。

    看见她离去的身影,我想到了末日蛾的传说:据说有一种飞蛾,人的一生只能见到一次。它会出现在人一生中最困顿的时刻,用它美丽的身影给人鼓舞,但它一旦消失,这个人就一生再也见不到它了。

    “不!”

    我猛地把再临剑杵在地上,朝着天空咆哮。

    “不!”

    然而,不管我怎么嚎叫,结局却已经注定。

    好的一切,坏的一起,生生死死,这混乱恐怖的一天一夜,终将过去。

    我终在第二天的晨光照耀海面时,回到孮要居。

    我还活着,我拥有了强健的体魄,敏锐的天眼以及一把召之即来的最强的宝剑。但是我最亲的家人却离开了我,被一个恶鬼不知道绑架到了何方。

    再也不会有人给我做好了早饭等我,不会有人帮我整理衣橱,也不会有人啰啰嗦嗦地问我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做美梦。

    这些从今以后,都得我自己动手了。

    有得必有失,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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