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苍衍亲眼看着她的师妹,一瞬间变成那个唯唯诺诺,忘记一切的沈清宁,在云王府后院受尽凌辱。

    终于,他受不了自家师妹的蠢样,于四个月前,救下了她。

    那天是他们两年前约定好的九月十五,萧苍衍本想问个明白,谁知道他的师妹彻底失忆,连他都不记得了,成了现在这个蠢蠢傻傻的沈清宁。

    可萧苍衍知道,她们是一个人。

    只不过……为什么会失忆?

    沈清宁大气都不敢出,苍王殿下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啊,可是有些事情她没法说呀。

    她说她是穿越来的,他能信么?会把她抓起来吧?

    她说她方才看到的那个人,是上辈子的哥哥,他能信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智障吧?

    可萧苍衍的目光太灼热,让沈清宁根本不知如何搪塞过去,思索半晌,还是咬了咬唇:“我看到的人……你应该也认识……”

    萧苍衍终于回过神,不再思索两年前发生的事,而是转向她:“说说。”

    “……鬼城城主,秦暮辞。”沈清宁觉得让他背这个锅比较好。

    而且她也不算撒谎,清宴和秦暮辞长的一样……

    最重要的是,沈清宁不相信云清宴也穿越来了,既然是真实触碰到的人,还留了东西,那么肯定是这个世界的。

    而这个世界,只有秦暮辞能装云清宴了。

    但是他怎么知道云清宴这个人呢!C奇怪啊!

    萧苍衍确定她并未撒谎,沉吟许久:“本王知道了,那滴泪珠收好吧。”

    “来人真是他吗?”沈清宁问完发现不对劲,立马改口:“我是怕那个人会幻术,故意让我看到秦暮辞的脸。”

    “你可知这滴泪珠是什么?”萧苍衍问。

    云小豹诚实摇头。

    “这是鲛人之泪。”

    她猛地抬头,惊讶,鲛人之泪?

    世界上真有这玩意?

    萧苍衍见她蠢萌蠢萌的模样,下意识解释:“南海有鲛人,泣泪成珠。这个传闻你可听过?”

    “……听过,但那不是传闻吗?”

    “玄月大陆远比你想的开阔得多。”萧苍衍淡淡解释,很多众人所认为不可能的怪力乱神,在玄月大陆都会发生。

    他将那枚泪滴托在掌心:“鲛人一生落泪数量有限,若是哭完了,泪流干了,眼睛也就瞎了。他们瞎了之后,眼睛可以变成珍贵的凝碧珠,这是大部分鲛人的状况。”

    沈清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听着。

    “自然,还有一种情况。鲛人首领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若他自愿死亡,那么他会在死前那一瞬,流干所有眼泪。他的眼泪不会落地成珠,而是会汇聚到一起,形成一颗大泪滴。”

    “……”沈清宁看着那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泪滴,“这是……鲛人首领的泪?”

    “嗯。”萧苍衍意味深长:“鬼城原地址是南海,秦暮辞是南海出来的人,泪滴在他手上,不奇怪。”

    “……”

    也就是说这玩意真是秦暮辞的?!

    可那人明明说自己的云清宴啊!

    等等等等……

    秦暮辞和云清宴有着同一张脸,莫非真的是一个人?

    不可能啊,她见到秦暮辞没有那种熟稔之感,可又如何解释这个梦呢?何况除了秦暮辞,还有谁有这么好的武功,能在萧苍衍面前飞来飞去。

    一时间大脑混乱,想要爆炸,云小豹往自己脑门上敲了两下:“下次见面,我要还给他吗?”

    “既然送你了,就不用还了。”萧苍衍看了眼天色,淡淡命令:“去睡。”

    可沈清宁现在哪还睡得着?她下意识拉住苍王殿下的手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身在夜国朝堂,难道不是只关注夜国之事就好了吗?”

    曾经沈清宁以为萧苍衍要夜国皇位,可现在看来,他的举动是在瓦解皇帝的力量,却又不要皇位。

    沈清宁又以为,萧苍衍是想将夜国改朝换代,可事实证明了完全不像。

    他似乎志在远方,又或许是整个玄月大陆。

    可为什么不将夜国皇位先夺来呢,这样更方便不是吗?

    而今日听他谈起鲛人,沈清宁总觉得,这位师兄的目的,远远比她想的,要庞大的多。

    萧苍衍转眸,难得的仔细审视这个女人。

    原本想告诉她,他的目的只是为医学世家沉冤得雪,可这个说辞,他自己都不信了。

    他的目的知晓之人寥寥无几,若她知道了,怕是会吓得远离吧?

    萧苍衍明知不可告诉沈清宁,却还是忍不住,沉吟半晌,微微启口:“本王的志,不在夜国,而在天下。”

    至于是什么天下,他不会说。

    但仅仅有这几个字,沈清宁就明白了。他根本不屑做夜国皇帝,他想统治整个玄月大陆,对吗?

    难怪他对付北漠不遗余力,难怪他的人不仅扎根夜国,而是扎根整个玄月大陆,玄月大陆每个角落,都有萧苍衍的人。

    可玄月大陆四大皇族如此稳固,他想怎么做?灭了四国?

    “知晓本王在做如此危险之事,可还愿意跟着本王?”萧苍衍突然问。

    沈清宁一惊,下意识抬头,未加思索:“愿意。”

    “……很好。”他不知是满意还是欣喜,竟然笑了。

    指尖覆上沈清宁的眉心:“今日本王与你说了太多,对你没好处,忘了吧。”

    沈清宁只感觉大脑涌来一阵潮水,然后变得一片空白,睡了过去……

    萧苍衍凝视着她,负手而立,默默拿起那滴泪珠,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俯身将她温柔地抱上床。

    ……

    第二日一早。云小豹揉揉脑袋,顿时惊了。

    我去,她怎么在萧苍衍房里睡着了!

    昨晚他在说鲛人……然后……然后自己就睡着了?

    脑壳一阵一阵发疼,沈清宁敲了敲,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她一回头,见萧苍衍在桌边悠闲地斟茶,沈清宁奇怪的蹙了蹙眉:“我怎么在你房里”

    男人这才抬起好看的双眸,眸色冷冷淡淡,不疾不徐地说着一个事实:“昨晚你直接睡着了,本王能怎么办。”

    啧啧,听着语气,还是她赖在这不走,给苍王殿下造成困扰了?

    她转头,见到不远处简陋的软塌上放着被褥,原来这男人昨晚在软榻上睡了一宿么,难怪脾气这么大呢。

    沈清宁立马咬着唇放软声音:“殿下,你昨日说鲛人,除此之外,还说过什么吗?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奇怪,总觉得他们昨晚应该说了很多,可为什么脑袋里迷迷糊糊的,只有一个虚晃的影子,具体的就想不起来了呢。

    “对了殿下。”沈清宁从床上坐起身,由于昨晚萧苍衍人为让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导致现在有些错乱。

    但她深深记得萧苍衍说的,秦暮辞可能和鲛人有关。

    “秦暮辞为什么要接近你我呢,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沈清宁抱着脑袋:“他想借你之手调查什么?”

    萧苍衍握住茶杯的手猛地一颤。

    他让沈清宁忘记那些东西,不是不信任,只是觉得她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可没想到,她都只记得那么一点点东西了,还为他担忧操心。

    男人的思绪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突然,他起身走到床边,双手拉住被角,让她继续躺下,声音少了些冷漠,多了丝温润:“时间还早,再睡会。”

    “萧苍衍,没跟你开玩笑,鬼城城主肯定是有目的的,我不信他会”

    “别操心。”萧苍衍淡淡打断她的话:“他的目的本王大约知道一些,你不必忧心,早膳好了本王会喊你。”

    沈清宁:

    好吧,算她白担心,这男人一看就是胜券在握的模样,那名和云清宴长相一样的男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为何知道云清宴此人是他来了吗?

    这个世界上,知道云清宴的只有她和楚倾澜,但楚倾澜没必要联系鬼城城主告诉她这些啊。

    楚倾澜也没必要瞒着她呀。

    沈清宁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复杂,楚倾澜也在鬼城,且知晓她和云清宴的过去,突然有一个知道这件事了,而且不是她说的,很可能就是从楚倾澜那儿听来的。

    她脑袋一时间快要炸裂,郁闷敲了两下,却实在挨不住困意,还是睡了。

    “殿下,暂时还未查出结果。”一名暗卫禀告。

    萧苍衍缄默的擦拭长剑,半晌才说一句:“若是能被你们这么轻易查出来,那就不是鬼城城主了,下去吧。”

    “是,属下会尽力,请殿下放心。”说完,那名黑影一闪不见了。

    萧苍衍负手望天,秦暮辞的目的是什么,他大致猜到了一点。

    一步一步引诱他步入鬼城,秦暮辞的目的很简单他想借萧苍衍之手,揪出当年瘟疫的幕后人。

    萧苍衍回想,自从瘟疫爆发,先是毒树直指鬼城,然后是彼岸花,毒气囊,机关弩,每样东西都和鬼城有关,秦暮辞千方百计想引诱他来见一面。

    并且给他提供了些许线索。

    北漠。

    现在世间流传的版本,是当年的瘟疫是北漠联合医学世家而制造的,但萧苍衍最清楚医学世家是无辜的。

    所以秦暮辞的意思是,这件事很可能是北漠自导自演,然后宁愿拖自己下水,也要铲除掉医学世家和云都?

    当年的云都出了许多占卜师,确实也算到了北漠将会对夜国不利,夜国这才开始提防北漠,而后破坏了一次又一次北漠的进攻。

    若说北漠那时候对云都心怀记恨,也是可能的,但医学世家何其无辜?

    萧苍衍神色越来越暗,既然秦暮辞有心对付北漠,莫非他真是云都之人?

    而他千方百计接近自己,为的,是沈清宁?

    萧苍衍微微握拳,炼毒大会上鬼城城主亲自出面为沈清宁平反,他心里隐隐觉得,秦暮辞或许是他和沈清宁都相识的人。

    而秦暮辞那么关心沈清宁,也绝非偶然。

    “苍衍,疏月。”叶浔推门进来,焦急地跑到萧苍衍身边,见床帘落下,顿时咽了下口水:“疏月还在睡啊?”

    沈清宁:

    睡的再死也被你吵醒了!

    不过她其实也睡饱了,萧苍衍眉目一凛:“出去。”

    “”叶浔这才反应过来,云小豹还在睡,那肯定衣冠不整的,他进来像什么样子。

    脸顿时红了一片,立马抱着饭团退了出去,末了还加了一句:“换好衣服叫我啊,我有急事!”

    沈清宁好奇了,她能有什么急事?

    过了一会儿,叶浔得到允许,急不可耐地跑到沈清宁身边,声音都快哭了:“蠢丫头,怎么办,小郡主好像生我的气了,你看,她都不理我。”

    小郡主?

    沈清宁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萧苍衍脸色。

    却见他微挑着眉,饶有兴趣,觉察到她的目光,竟然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她脸色一红,“饭团怎么了?”

    “不知道啊,今早想抱抱她都不让,现在还是强行抱过来的呢。”叶浔非常委屈。

    沈清宁俯身看着被放在桌上的兔子,她戴着粉色的楔,毛茸茸粉嫩嫩的,两只长耳朵垂下来,眼睛眯起来,傲娇的一转小脑袋,还跺了跺脚。

    沈清宁:这谁家闺女,脾气这么大。

    好吧,自家的。

    她伸手抱住肥团子,那团子好似知道是她,没挣扎,在她怀里蹭了两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脑袋扎进她怀里,呜呜扭动肥胖的身体。

    哟,又在撒娇。

    “你怎么惹她不高兴了?”沈清宁眨眨眼睛。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起来打翻了一个瓶子,就一直和我闹脾气”叶浔也委屈上了:“那瓶子没碎,里面的东西也没倒出来,她为啥那么生气嘛。”

    “瓶子?什么瓶子?”沈清宁愣了下。

    昨晚饭团是和叶浔睡的,叶浔房子有啥瓶子?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怀里的兔子顿时暴躁了,跳到地上,一蹦一蹦往外走去。

    沈清宁歪着脑袋,直觉告诉她,那瓶子里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饭团在沈清宁心里的地位无可撼动,她走了,云小豹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一时间萧苍衍的房内只剩下两个男人,叶浔蓦地感受到了一道寒光,然后便见面前的苍王殿下拂袖离开。

    叶浔:……他不会坏了他俩的好事吧?

    兔子是种擅长跑路的动物,然而由于饭团吃的太肥了,一蹦一跳都十分的……滑稽。

    沈清宁在心底默默想,该给她减肥了!

    虽然兔子胖一点圆滚滚一点更可爱,但她从不把饭团当普通的兔子看,这是毒兽啊,谁都不知道毒兽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是人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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