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跟上我。”慕泽走进了蝶舞歌坊,清远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

    顾酒暖一脸的喜悦,在慕泽的身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慕公子。”顾酒暖跟着他走进了一个雅间,香炉里的香烟不断地腾升而起,雅间宽敞而明亮,房内的摆设,能看得出主人花了很多的心思,雅间中间设有酒桌,高雅大气,而坐上的人更是端庄温婉,妖娆艳丽。

    “嗯。”慕泽淡淡地应了一声,坐在了玉烟的对面。

    顾酒暖跟着慕泽坐在了他旁边。

    “叫你安排的事情如何了?”慕泽拿起桌边早已为他沏好的茶淡淡地问道。

    “万无一失,只是……”玉烟欲言又止,看了看他身边的顾酒暖。

    “呃……那个……要不我先出去吧,你们聊。”顾酒暖知道,这话题外人不能随意听,她还是自己离开比较好。

    “不必。”慕泽叫住了顾酒暖,既然都让她跟着自己进来了,当然就不怕让她听到什么了。

    “噢……好吧。”顾酒暖应道,好好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少主,刺杀任务失败。”玉烟见慕泽不避讳顾酒暖,便直接说出来了。

    嗯?刺杀任务?顾酒暖看着慕泽的侧颜,总感觉自己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那就继续。”慕泽听到任务失败倒也不着急,不过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就死了,倒还不值得我出手。”

    “是,少主。”玉烟恭敬地回应。

    顾酒暖疑惑地看着他们俩,这里不会是什么杀手组织吧?要她学唱唱歌,跳跳舞,弹弹琴都可以,他们不会是让她杀人吧?她不留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腰,恐怕现在就是练习跳舞都有点难。

    “姑娘……”玉烟看着顾酒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中不禁疑惑,主人为何会把她带来,难道就不怕她泄露机密吗?

    “我叫锦韵。”顾酒暖对着玉烟笑了笑,也算是报了自己的姓名。紧张地喝着茶,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打算让她接手蝶舞歌坊,对于你,我会另外安排去处。”

    “是,少主!”

    “噗……咳咳咳……你说什么?”听到慕泽这句话,本来快要咽下去的茶水,被顾酒暖给喷了出来。

    “慕公子,你说让我接手蝶舞歌坊?”顾酒暖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对,”慕泽勾唇一笑,点了点头,默默地拿出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

    “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啊,我失忆了。”顾酒暖连忙说道,这艰巨的任务压在她身上,要是她做不好该怎么办啊。

    “哦……原来你失忆了啊……怪不得……”怪不得会误以为自己是天墨国的通缉犯。

    “是啊……我怕我会做不好。”顾酒暖摇了摇头。

    “那就学。”慕泽认真地看着顾酒暖,似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蝶舞歌坊交给顾酒暖。

    “玉烟,锦韵姑娘就交给你了。”慕泽对玉烟说道,反正顾酒暖已经上了他们这条船了,现在想要下去可没那么简单。

    “是,少主。”玉烟看着顾酒暖的模样,嫣然一笑,这让顾酒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先走了,希望你们能够让我看到成效。至于刺杀的任务,再压一压,现在还不到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他们上一条船后,听到慕泽说刺杀任务这几个字,她心里有些毛毛的。

    “锦韵姑娘,该回一下神了。”顾酒暖看着慕泽离去的背影发呆,玉烟不由得笑了笑提醒道。

    “那个……玉烟姐姐……我回去睡觉了。”顾酒暖木纳地转过头,对着玉烟咧开嘴笑了一声说道。

    “锦韵姑娘,我觉得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既然是慕公子所托付的,玉烟也只能认认真真的了。”玉烟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可她怎么就觉得有点恐怖呢……

    “哈哈哈……我怎么觉得有点困呢?玉烟姑姑,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学习……”顾酒暖突然僵硬地笑了起来,匆匆地对着玉烟鞠了个躬行礼,赶紧迈开腿就要离开雅间。

    “咳咳……”只听见玉烟轻咳了一声,眼看着顾酒暖就要走出门口了,结果门口的左右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玉烟姑姑,这样不好吧?”顾酒暖扭过头对着玉烟牵动了嘴角,努力地笑了笑。

    “锦韵姑娘,你太过懒散。”看到顾酒暖的模样,玉烟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练舞阁在何处,需要他们带锦韵姑娘过去吗?”玉烟半眯着双眼,嘴角勾起笑容,有多少人求着要得到她亲自的教导她都不曾出手,如今这个姑娘,还不断地推脱。

    “不不不……不劳烦玉烟姑姑还有两位大爷了,我认得路,我自己去就行了……”顾酒暖努力地牵动嘴角微笑,她算是认栽了,在人家的地盘,她能逃到哪儿去。

    “走吧。”玉烟站起身,走在了顾酒暖的身后。

    “玉烟姑姑……要不……我们先学习吹笛吧,我这腰受了点伤。”顾酒暖叉着腰,一脸严肃地说道,她不能再伤上加伤了。

    玉烟瞥了一眼顾酒暖的腰,“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那个……玉烟姑姑,我想问问,慕公子是这里的幕后老板吗?”顾酒暖打破了安静,慕泽想让她接手蝶舞歌坊就和闹着玩儿似的,这么大一个歌坊,他就不怕自己把它弄垮了吗?

    “是,只不过慕公子日理万机不常在此,所以由我来管着。”

    嗯?不常来此?这么说以后等她接手了蝶舞歌坊,玉烟姑姑也被调走了,慕泽也不常来,这么说她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了吗?

    哈哈哈,想想就觉得开心,以后她可以借着慕泽的名号狐假虎威了,想到这里,顾酒暖便难以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玉烟姑姑放心,以后由我一个人管理这里,绝对全力以赴,让蝶舞歌坊成为天墨国最好的歌坊!”

    “是吗,那玉烟拭目以待。”玉烟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满的不信任。

    “好!”玉烟的表情,大大地刺激到了顾酒暖的自尊心,她连忙重重的点头,等到以后,就让她们知道她的厉害!

    “以后姑娘有什么不懂的,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来找我。平日里的花销等等,不够的,都可以找我,绝不委屈了姑娘。”玉烟恢复了平日里温婉和熙的笑容。

    “好好好,可以。”顾酒暖开心地点了点头,她原来普通乞丐一般寄人篱下的生活将要结束了,在这蝶舞歌坊里,她居然找到了归属感,还能赚钱,以后的日子是有多逍遥啊。

    顾酒暖撇着眼睛看了看玉烟,她一身的气质如兰,就如同一个漂亮的大姐姐一般,以后由她来教导自己应该不会太严厉吧……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玉烟一直相信严师出高徒,在她教导人的时候,手中的鞭子永远都不离手。

    ‘啪——’的一声,玉烟用力地将手中的鞭子抽打在一旁的桌子上,皱起了眉头,一脸严肃,吓得顾酒暖精神一震。

    “错了!坐姿端庄自然,指尖不要僵硬,看上去要柔和一点。”玉烟紧锁眉头瞪着顾酒暖,看上去很是可怕。

    顾酒暖现在只感觉欲哭无泪,这段时间她学唱曲,吹箫,吹笛,吹篌,女红,声乐,为了顾虑她的腰伤,唯独舞蹈留到最后才学。

    她对于吹箫唱曲声乐很是有天赋,对于刚学的,她只要听一两遍,便能熟记于心。

    这歌舞坊里,有不少曾经在宫中呆过的舞姬为她指点,她们个个舞技优异,对于舞蹈都有她们自己独特的见解,顾酒暖对于舞蹈天赋异禀,就连她们看到了也啧啧称奇。对于新手开说,顾酒暖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了。

    不过相比起舞蹈,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吹的箫,凡是听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赞扬,就连一向挑剔的玉烟,也找不到一丝的瑕疵。

    当然,也有让玉烟不满意的,便是她的女红,无论怎么教就是教不会,最后看着顾酒暖一手的针伤,好在歌舞坊也不需要靠女红过日子,让她学,也不过是因为女红是大多女子都会的,既然她怎么学也学不会,还是不浪费时间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顾酒暖从吹奏别人的曲子到逐渐可以自己编奏曲子,对舞蹈声乐各个方面自己都会有独特的见解,不同的人,都可以品出自己独特的味道,玉烟可以说是最有福气的,几乎可以天天听到她编奏出来的曲子。

    歌舞坊里的姑娘,知道玉烟对顾酒暖的提拔,一个两个地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友好,可惜顾酒暖很少有机会和她们见面,她们想献殷勤都难。她倒是想出来受她们的吹捧,可是,玉烟严格地控制她的时间,她也就只能想想了。

    渐渐的,顾酒暖便成为了坊里姑娘们的正面教材,不得不说,她是名副其实的,一天的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去练习了。最可怕的不是仰望着比自己优秀的人,而是她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

    对于玉烟,顾酒暖也算是看透了,无论她平时怎么凶,她也是不会对自己真的动手的,最多也是拿起鞭子吓唬吓唬她。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年关,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慕泽了,在她学用箫吹奏《越人歌》之时,每吹一句都如同她和慕泽,一日不见他,心中的想念更甚。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新年之时,大家都在家中和家族亲人过节日,就是那些风流子弟也是有所收敛,在这一段日子,歌舞坊不似平日里热闹。

    现在的顾酒暖和刚开始来到蝶舞歌坊时的她,已然是今非昔比了。浑身上下都是浑然天成的端庄,气质也是不断地往上涨,纵使是她终日戴着斗笠,亦是让人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在顾酒暖学会吹箫时,她便要在舞台上独当一面了,其余的人都是配角,一时之间,顾酒暖成为富昌红遍了半边天的歌姬,许多人不远万里只为了听她吹奏一曲,但她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接手蝶舞歌坊。

    在歌坊里过的第一个年,玉烟将歌坊打理得井井有条,张灯结彩,明明该是因为客人的人流少了而冷清的歌坊,如今却是热热闹闹的,大把大把的钱财花出去,只为了让坊里的人图一个喜庆,就是顾酒暖看着也心疼。

    在蝶舞歌坊,顾酒暖出演时,为了不让人认出她,她的表演范围是吹箫,至于唱歌,跳舞她也不曾有过,但就算她上台不用唱歌跳舞,玉烟对她这两个方面的训练,也从来没有松懈过。

    她在台上,从来都是戴着面纱的,唯一能够让人看见的就是她的一双美眸,勾起所有人无限的联想,不少关于她的传言也流了出来,有好有坏,有的说她长得太好看,怕迷了人的心智,有的说她长得太丑,被毁容了怕吓到人,才遮住了容颜。

    总之在所有人的眼里,顾酒暖被一层神秘的面纱蒙住。

    不少人直言,就算锦韵姑娘面纱下的容颜面目全非,他也愿意娶她回家,不少人为了她散尽千金,只为让顾酒暖多看他们一眼。

    不过即便是大年三十,也是有人来光临歌舞坊的,文人雅士打着知己难求的旗号来听顾酒暖的萧音。

    所以即便是过着年,顾酒暖也是披着大靡在台上吹箫,即便是她脸上有面纱挡着,她依旧是不放心,所以她给自己的脸上稍微地加了一些“料”,即便是有人冲上来摘下了她的面纱,看到的只会是一副面目全非的脸,而不是她原本的模样。

    “好!能在这样的年关里,听到锦韵姑娘吹的箫,真是大快人心!”箫声缓缓落下,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听完了顾酒暖所吹的箫,一只脚立马搭在凳子上,用力地鼓掌,说话音量之大,让人忍不住地想往他那边看。

    看到男子浮夸的动作和不留余力的赞赏,顾酒暖挑了挑眉,眸中带笑,可以说,这样的人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数她都是一笑而过,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

    吹完曲子,顾酒暖便对着台下鞠躬,眸中带笑,如秋水的光影流动,今日的节目安排得特别少,多是为了顾酒暖而特意安排的节目。

    “今日多谢各位爷捧场,锦韵姑娘的表演到此结束了,还希望各位爷能够过一个好年。”顾酒暖带着箫,身姿款款地走下台,带走了多少人的目光,玉烟连忙上台对台下的人说道。

    过年了还安排表演的歌坊,恐怕也就只有她们了吧。

    虽然说观众们还没有看够表演,但玉烟说了不招待客人了,那便是不招待了,就算他们舍不得也得离开,玉烟可不是好惹的,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观众们走后,歌坊里的姑娘们立马渐渐地沸腾了起来。

    “把门窗锁紧了,院门也得看好了。”玉烟对着下人们吩咐道,自己拿出了私藏的美酒,让婆子们抬上暖炉,气温一下子便上去了,所有人的周身都是暖暖的。

    姑娘们一桌一桌地围在桌边,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来,让人看着眼花缭乱,可以说是很用心的了。

    这也算是顾酒暖的第一个年,她感到氛围热闹,心里也特别开心。

    歌坊被众人给重新装饰了一番,原本淡雅的格局,如今全是红彤彤的,从头到尾的喜庆,就是姑娘们身上穿着的衣裙也是红色的。

    酒兴起来,她们开始行酒令,一桌一桌地传,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让顾酒暖接她们的酒令,虽然说她酒量不怎么好,但也不忍心扰了她们的性质,所以她也是一饮而干,毫不推辞,一来二去,顾酒暖很快便被灌醉了。

    一直到三更半夜,大家快要把酒都喝完了,才渐渐散去,而顾酒暖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连忙独自偷偷地溜走,不让人看到她,不然被她们抓住,又是大喝一顿。

    已经有不少的人歪七八倒地趴在桌上睡着了,还好婆子们把屋子烧得暖和,不然的话,大家第二天都得生病了。

    顾酒暖扶着昏沉沉的脑袋爬上床,一身都是滚烫烫的,全身软绵绵的,立马就跌倒在床上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节奏轻缓,似乎是不敢敲太大声了,就怕打扰到顾酒暖。

    但即便是再小心,顾酒暖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惊醒了,她一下子便睁开了双眼,抬起了厚重的眼皮,扶着沉重的身子,披上了一件大靡这才去开门。

    一开门,一阵冷风便吹了过来,还带着一股冷香。

    “怎么喝成这副模样?”清亮好听的声音在顾酒暖的耳边响起,让她连忙打起了精神。

    “叶……慕公子……”顾酒暖微微地别过脸,说起来,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她现在的模样了,好不容易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慕泽,结果还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嗯。”慕泽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慕泽那家伙,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现了幻觉……”顾酒暖摇椅晃地站着,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此刻就连她也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慕泽。

    “怎么就不是我了?”顾酒暖就是站也站不稳了,慕泽连忙伸出手扶住了她。

    “你把我扔在这儿,已经多久没来找我了……”顾酒暖一脸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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