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晏小雨及时射出的弩箭贯穿了丧尸的头颅。我咬紧牙关,四肢撑墙向高处攀援,十几下后终于爬上了墙头,刚一坐稳,就被晏小雨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你要没了,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呀……”

    我搂着晏小雨,背脊仍是阵阵发凉,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跳下院墙,从草丛中找回散落的种子,看包装袋上,有两包青椒、两包西红柿、三包白菜、总共是七包种子。

    “以后有新鲜蔬菜吃了,可惜逃得仓惶,只拿得这几包,等丧尸慢慢走散,再把剩下的全部拿来。”我说。

    “有这些就够了,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要是你没了,我,我也不想活了!”晏小雨泪眼婆娑,仍没有走出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魂。

    “我知道,以后我会更加小心,哎,你说,超市里怎么会有蔬菜种子卖呢?”

    “嗯,有可能是哪个员工自己买了却忘在了超市里的。”

    “也许吧,要不我还从来没见到有哪个超市卖种子的。”我嘴里回答,心中却想,卖场里会不会还有更多的种子呢?

    回到食堂,我打开液化气烧了小半锅水。

    “烧水干嘛?”晏小雨问。

    “泡泡种子,明天去桃园开一块菜地,二三十天后我们就不用靠吃药片补充维生素了。”

    “种子还要泡,不是直接散在菜地里就可以了吗?”

    “那样也行,不过出芽晚,苗也瘦小,用温水浸泡催过芽的就不一样,种子吸收了充足的水份,不但出苗整齐,菜叶、果实也肥厚。”

    “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晏小雨说。

    “以前偷看过爸妈种菜,只是没有想到还有用得上的一天,要不当时该多留一下心。”我怅然地说。

    “偷看,你爸妈不教你吗?”

    “我爸说了,种菜没出息,考上大学才能跳出农门,所以每天就逼我学啊,学啊……”

    “唉,也不怪你爸,谁能想到,有一天,世界会变成这样!”

    库房一角靠墙倚着几十柄铁锹,晏小雨有些不解,区府备了这些工具有什么用处。

    “义务劳动时,总得有一些道具吧!”我说。

    “做这些表面工作干嘛?只要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很不错了。”晏小雨有些忿忿不平:“你看,好多铁锹连泥土也没有沾上一点!”。

    “计较这么多干嘛?挑一把,种菜去。”

    桃园有一亩地大小,种有十二株桃树,每株都需两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遮挡了大片的阳光,我们本想砍去两株,但终究下不了手。只好寻觅林间空地,尽量在有阳光的地方除草种菜。

    有块地方杂草茂盛,除尽草后露出一个石窠,挖出石窠里的乱石沉泥,石缝里就涔涔地流出泉水。

    “这怎么可能?”晏小雨笑道:“居然挖出了个泉眼!”

    “有什么好奇怪的,魔都海拔低,又在长江下游,地下水原本就很丰富。”

    从食堂里拿来水瓢舀去石窠的积水,一支烟的工夫水又蓄满。连试几次,每次舀完,水又很快积满,水满的时候,一清到底,不溢不流。我把水瓢洗净,舀了半瓢泉水喝下,顿觉一股清凉的水线直达胸腹。

    这一天我们作作歇歇,渴了就喝上一瓢甘冽的泉水,晚饭之前也平整出三小块菜地。

    播下种子,再浇上一遍水,我背靠桃树,点了一根香烟,想像着蔬菜出苗后竟肥争绿的场景。感慨着:没有想到在遍地丧尸的鬼城,也能过上隐士般的田园生活。

    晏小雨凑过头来:“天哥,你怎么又抽上了?”

    为让身体达到最佳的状态,遭遇丧尸时多一分存活得希望,我断断续续戒了好几次烟,但心瘾难除,又不知哪一天就会突然挂了,所以我戒烟的态度总很矛盾。

    我吸一口喷在她脸上:“今天高兴啊!”

    “唔,好难闻。”晏小雨撅着小嘴扇去眼前的烟雾,伸手夺去香烟。

    我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抢回,一来二去半截香烟早掉在地上。

    我俩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我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

    “小雨,还庆幸有你陪伴……”我喃喃自语。

    自从第一次接吻后,我和晏小雨一天中的大半时光都耗在了桃园。

    隔着一层水泥砖墙,外面是残酷、冷血的吃人世界,这里却是温馨、浪漫的伊甸乐园,我们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喃喃细语,在青青的草地上缠绵留连……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让我们忘记恐惧的同时也失去了警惕。如果不是从天而降的丧尸,我们几乎错以为这里就是天堂。

    和往日一样,午餐时间早也过去,我们才兴犹未尽的提着泉水返回食堂。经过主楼前面时,晏小雨正笑着叙述她小时候的趣事,“哗啦——”玻璃摔碎的声音中夹杂着“嘭”的一声闷响。地上突然多了一只裹着窗帘的丧尸,笑容还凝结在我们的脸上,一时间竟没想到这丧尸从何而来。

    “嘭”“嘭”之声不断,接连有丧尸掉在眼前,我拉起晏小雨躲到一边,才想到是关在六楼的丧尸跌了下来。

    这段时间犹如猪油调蜜,我和晏小雨竟都浑然忘记了丧尸的存在。要不是有丧尸无意中扯掉了窗帘,它们大概也不会撞将下来。

    有的的丧尸头部着地砸得脑瓢开花,有的却只摔断手脚四处乱爬。两人忙跑去库房取来铁锹,将还在翻滚的丧尸一一干掉。

    这起突发事件犹如当头棒喝,让我又意识到周遭并非想象中的安全,就比如将区府和外面隔成两个世界的伸缩门,也该是加固的时候了。

    走到伸缩门边,街道上的丧尸立刻围了过来,伸缩门被它们一阵推挤,便哗啦啦的乱响。虽然伸缩门还算牢靠,但还是看得我背上发毛。

    从库房找出两根六七米长的钢管,我用八号钢丝把它们捆成了“t”字形状,然后把横的一根绑在门上,竖的一根抵在地下,这样一来,再有十倍的丧尸也不怕它们能冲进来了。丧尸手脚僵硬,连两米高的伸缩门也爬不过来。

    这时,门外尸群一阵骚乱,一只丧尸排开同类挤到眼前。

    “这丧尸好奇怪!”晏小雨不自禁地躲到我身后。

    我隔着伸缩门瞪视着它,心中打鼓,看衣着,这丧尸在尸变前应该年纪不大,可头发、眉毛却也脱得精光,再一细看,它眼眶里虽然也是白多黑少,但目光却不像别的丧尸那样涣散,而是冷冷地射出寒光,让我不由的毛发倒竖。

    我从晏小雨手里拿过弩弓,对着那光头就是一箭,就在此时,光头丧尸忽地腰板一挺,弩箭一下射进它的胸膛,只露出了半截箭杆。等我低头再装好箭,光头丧尸也被挤去了后面。

    这只丧尸与众不同,但除了它头脸上的毛发掉光,眼光凶狠,我似乎又找不到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想着那只光头丧尸,睡梦之中,身周似乎都漂浮着它那狼一般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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