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留下的钱并不多,他人走得急,也没能作出妥善安排。但还是足够张超那时读书和生活的,只要张超继续营运废铁场,资金周转也不成问题。只要一直收到订单,一直有工作,张超或许就能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在这里渡过。

    养父对张力的态度是,他要是来了便好好招呼,说到底也是一家人。但是钱是万万不能借,因为这只会害了张力。

    张超没养父那种耐性,她讨厌这个叔叔,先不说这个叔叔从来不把她当侄女看。每次来到,张力总对陈日琛说一些难听的话,而且待她也十分无礼。张力认为陈日琛兄妹只是外人,不应该住在这里得到益处。

    陈日琛的父亲不但是张超养父的工作伙伴,更加是生死之交。陈日琛的妈妈早逝,因此张超的养父才让他们搬进铁场一起生活,是方便工作,也能互相照应。

    张父跟陈父,更像亲兄弟一些。说也奇怪,尽管血脉相连,也未必能够交心,也未必能够真诚相待。就张力来说,他从来没有把张超的养父看成哥哥,他只把哥哥看成是座提款机,三天两头想从他身上拿钱去生活。

    人海茫茫,能够遇到一个把你放到心上去尊重和爱惜的人,实在死而无憾。最终张陈二人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还真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只是这结局令孩子们很是彷徨,毕竟三个家长同时间离世,但最难过的时间已经撑过去了。三个孩子经已长大,现在生活过得很好,也能守望相助。

    今天张力来到,看见大伙人欲言又止。眼尖的张力看见桌上百王地产的卡片,而且各人面色沉重,欲言又止。他立即知道发生何事,双目发亮,动了坏心思。

    见张超没否认,便穷追猛打…“小超,叔叔认为这事绝对是个好机会。趁着对方还想商讨,我们还能讨一个好价钱。要是敬酒不喝喝罚酒,到时他们压低地皮价钱,我们就吃亏了。“张力说到这个地皮好像有他的份一样。

    张超直接了当回绝…“叔叔,父亲将这里交给我,而我已经是个成年人。这事我会好好决定和处理,叔叔不必为此事操心,也不用经常找上门来查问。实话实说,我们很忙,怕招呼不周到,令叔叔不高兴。”张超已经十分心烦,没有耐性招呼这位张先生。

    张力稍为忍耐地说:“小超如花一样的年纪,为何守着这夕阳行业呢?应该好好找个人结婚生子才是正路…做生意这些事,交给叔叔就好。或干脆把地皮给卖了,跟叔叔一起做生意就好。总比守在这臭气熏天的废铁回收趁得多…”说毕张力用极度厌恶的神情看了看废铁场。张超不愿再听张力说话,也不想再看他的脸,就生气地回屋里关上门。

    陈日杳不容易送走张力,张超却避开他,不愿开门跟他说话。张超需要冷静下来,她想了一整晚,决定到百王大厦跟那霸道总裁理论。但这事不能让陈日琛知道,他必然会反对。陈日琛总是说:“搞革命的人多是横尸街头,最终境况堪虞…何必呢?”

    张超心里明白,虽然事情不合理,但百王集团有财有势,张超凭什么跟它对抗呢?就连入场的基本筹码也没有!

    只是对张超来说,试过才无憾,革命都是前扑后继的,最终才会改革成功…说到底,讨个明白也好!

    今天张超很早便起床,决心把累积多天的机器维修好。在森哥外出工作之后,抽空到百王大厦…

    张超穿起一条怎样洗也洗不干净的工人裤,内里一件阔阔的无袖上衣,配上泥黄色的陈旧长靴,十足一个粗旷的维修工人。

    身材高挑的张超背着阳光甩一甩及腰的长曲发,拿着一支十厘米长的银制螺丝起子,纯熟地在长曲发上扭了数圈,盘起了一个发髻在头顶之处。

    这小巧的螺丝起子是养父送给张超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珍贵的礼物。张超被收养回来时已经是个八岁的孩子,养父母之所以收养她,正是了解到像她这样大的孩子,实在很难被别人收养了,而且当时张超皮黄骨瘦沉默寡言,令人敬而远之。

    但是两老看见张超就喜欢…是缘分吧!缘分总能把最陌生的人拉在一…张超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张超不敢猜测,只是经历让她这个八岁的孩子已经像个饱历沧桑的八十岁老妇。她总是躲在一角静静的看着养父拿着螺丝起子修理机器,小小的她瘦得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令养父很痛心。

    养父的温柔和专注吸引着张超,但她一直不愿意说话。有一次养父问张超要不要试试修理机器,张超在养父的鼓励下拿起螺丝起子,修理了第一座电风扇。

    到了今天,这风扇仍放在张超的房间之内,运作良好。人们都贪新弃旧,养父却教识张超要珍惜所有,好好运用资源。

    因为螺丝起子博得养女一笑,张父便到首饰店打造了一支银制的螺丝起子,成为父女之间的信物。

    养父总会怜惜地帮张超梳头,温柔地对她说:“女孩就应该留一头长发…”就因为养父的一句话,张超甚少剪头发。她怕要是真的把头发剪短,养父会难过。活到这样大,经历这样多,学得最老练的事就是珍惜。

    张超工作时会把长发盘起,基本上什少把它放下来。一顶高高大大的鸭嘴帽顶在头上,加上工人裤,一双机车手套,活脱就是一个瘦削的男子。

    张超完成工作后拿起一件阔大的外套穿上,便坐车到市区去。她不喜欢到市区,那里总是很嘈吵,令她很不安。

    还没有到达百王大厦,已经看见有示威者在门外和停车场处等候。张超知道,假如要见总裁必须预约,但以她这个身份,必定是不能正常地见到他。

    张超走近示威者问:你们也是来讨回公道的吗?”

    “这是当然,被压榨的小市民怎能如此轻易地妥协?”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胸前还抱着一个婴孩…

    张超再问:“知不知道百王的总裁什么时候会出现?”

    妇人拭着汗水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但他不会停下来听我们说话,我在这里都已经十天了…”张超眼神闪过一丝绝望,但瞬间又亮起来,她不能在这里站十天,她要立即见到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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