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歆脸色泛白地看着程平轩,放置在身侧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虽然,他和赵欣在门口的对白她已经听到,但听到归听到,要消化起来却是那么的难!

    ——谁能来告诉她,眼前的程平轩竟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赵欣见程平轩没了动静,而梁歆瞪大了双眼盯住他,她便施施然地转过身,微笑提醒一句:“程市长,请啊。”

    这声轻唤,将震惊中的程平轩和梁歆点醒了!

    于是,程平轩拖着脚步走过去坐到另一边,赵欣理所当然的坐到主席位上。

    夜未曾深。

    厅上安静得仿佛被深浓的雾霾紧紧笼罩的一口钟,氛围凝固又令人窒息。

    只有赵欣无声地笑着,兴致勃勃左右扫量程平轩,以及梁歆与顾西爵的表情,活像在欣赏一幕经她精心策划已久的剧目上演一样。

    顾西爵是最快清醒过来的人,他温热的大手紧握梁歆冰凉的小手,试图将温暖渡给她。

    丈夫无言的温暖输送,令梁歆飘浮的理智渐渐回归,她缓缓望向赵欣的侧脸,小脸开始回复平静如水。

    感觉妹妹的注视,赵欣眉心微蹙,从程平轩身上收回了目光调过去,与梁歆四目相投。

    “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小歆妹妹?”语气轻柔,赵欣淡淡征询一句。

    好像,她这个姐姐有多体贴和关心妹妹似的!梁歆心里一酸!

    程平轩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定了定神,脸色微露尴尬,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说:“赵小姐,有话就说吧。”

    这一声虽轻,却是惹恼了赵欣,她又一下子调过头去盯住程平轩。

    有话就说?她这一路趟着污水活过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岂是平平常常的几句对话就将漫漫的煎熬岁月都道得尽的?!

    厚积在心底的汹涌情绪明明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可当她真要揭晓这个谜底的时候,她又不甘愿就此撒手!

    这时,梁歆的声音平缓响起:“姐,你还好吗?”

    赵欣的长睫毛抖了一下,倏地转过头将目光扫向梁歆,挑唇冷笑:“我哪里不好了?”

    姐姐当然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的,那个脸色真是白得吓死人啊!梁歆眼神放柔,心中淡定了许多。

    如今这格局犹如三方谈判对垒,作为对手,赵欣的脸色已经出卖了自身的脆弱,作为姐姐,赵欣的表现尽落梁歆的眼中。

    无论赵欣如何装强悍,也不过尔尔,梁歆暗暗幽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面对梁歆了然于心的眼神,赵欣的眸光虚虚颤动,她强牵起笑容点头:“好,我们开始吧。”

    “……”其他人无语,三双眼睛通通望向她。

    “我父亲叫赵长浩,妈妈贺晓美……”赵欣提起妈妈的名字后,特意望向程平轩。

    程平轩一脸茫然,赵欣见此表情一冷,继续说道:“我叫赵欣,妹妹叫梁歆。”

    话说到这,赵欣顿住完,嘴唇紧绷住,眸光如寒剑一般劈向程平轩:“程市长是身边女人太多了?或者是,巧壤夺惯了,乱吃一通过后,全然将受害者抛诸脑后?”

    程平轩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浓密的眉峰一挑,瞪住她,但却没有即时开口说话。

    “呵,居然不记得贺晓美这个名字?!那你总该记得赵小群和梁友诚吧?!二十三年前的某个罪恶夜晚,他们把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送给你——”

    赵欣眯起眼眸盯住他不放,话语冷嘲中带着谆谆诱导。

    他开始紧张起来,放在膝盖上的大手莫名蜷缩,手心满满渗出了冷津津的汗!

    赵欣的话将程平轩一下子带回了二十三年前……

    那时候,程平轩因娶了个名媛妻子而得以涉足政坛。

    但名媛是那么好娶的吗?豪门在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进行婚嫁,或者说这名媛肯下嫁于他的原因就是她声名不佳、玩过火了需要人来救场,她跟别的男人怀了野种,只得找了程平轩这个身家尚算清白的男人来遮丑了。

    反正,岳父家许了程平轩诸多好处,程平轩从此平步青云起来。

    只是妻子身上的污渍也是程平轩心理不平衡的最大成因,他常跟远房堂弟乔胜明来往密切,自然就认识了乔胜明身边的猪朋狗友,蓝牧林、江卓越、金谦、梁友诚等人。

    通过乔胜明他们,程平轩出卖消息进而大量敛财,乔胜明也因为他的提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某天夜里,他们几个人在梁友诚家中聚会,喝得正酣正醺,赵小群领着一个相貌端秀的少妇进了厅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妻子不够忠贞端庄,总之程平轩一见这个相貌端秀的少妇便双眼放光,频问梁友诚她是何人。

    梁友诚当初是怎么介绍少妇的,程平轩没了记忆,当晚他是大醉而归的。

    然而过了两天,他接到梁友诚的邀约电话就神使鬼差地独自前往梁家。

    那晚,他被梁友诚殷勤劝酒,作陪的人有赵小群和那个被喊作妹妹的少妇……

    少妇贞静又柔媚,他越发感触家无良妇,酒也越喝越高,到最后站都站不稳,被梁友诚扶进了客房里睡下……半夜里,他感觉身边有动静便伸手摸了摸,这一摸他吓得睁开眼,看见身边人是那个少妇,她的身体又柔又滑,他情不自禁了。

    跟她翻云覆雨了一夜,直到天明,他沉沉睡去,至醒来后身边重新空空中也!

    难道昨晚只是他春梦一场?他惊疑过,但是他考虑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怕情事被捅了出去难以向妻子和岳父家交待,于是急急向梁友诚夫妇告辞离开,而梁友诚夫妇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后,许多次面对梁友诚,程平轩都想问起那个少妇,可是,人说春梦了无痕,他又何必自揭疮疤给人看?

    他知道梁友诚为人奸狡,能保持距离就最好保持距离,这事便渐渐的淡忘过去了。

    谁曾想到,那一夜的情事会留下个尾巴,那个少妇竟然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他的妻子生下孽种后,孽种没两年就死了,妻子也从此不育,他外头偷藏的情妇倒是为他生下乔宝琳来,如今还空降另一个女儿!

    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

    程平轩定定看向梁歆,嗓音低沉沙哑:“你是——梁歆?”

    纵然心惊胆战,梁歆依然浅笑淡静,她点点头:“我是梁歆。”

    姐姐赵欣自导自演的这一出身世大揭秘也没怎样精彩嘛!梁歆心里凉凉的给予评价。

    程平轩试图从梁歆的身上找到当年那个少妇贞静端美的影子来,但无奈他自己都不大记得少妇的长相了!

    “姐姐,然后呢?”梁歆不理他,转而问赵欣。

    “程市长,料想你也不知道我家为了你的一夜风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吧?”赵欣对梁歆的发问置若罔闻,只管凝定程平轩。

    程平轩一言不发,静静反盯住赵欣,半晌,才沉声问:“愿闻其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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