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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荒到底心善,何况自己好不容易出趟门,竟然都能遇见漠北神族,也算是运气不一般。

    漠北神族生来为神,那半大的少年看起来故作深沉的样子,想来是头一次历劫,身边也没个人给照应着,漠北王真就那么心大,竟也不怕自己的独生儿子历劫给历死了?

    漠北神族神风彪悍,应劫而生,以前流荒只是略有耳闻,现在亲眼看见了,也不由得啧啧出声。

    鬼族不好当,可见那神族也不好当。

    流荒咂摸着这句话,不知不觉地竟还给咂摸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味道来,真是稀奇。

    遇不上便也罢了,既然遇上了那半大少年,便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一个漠北的神族,在哪历劫不好,偏偏跑到这什么都吃发荒漠里头?

    到底也是漠北的储君,特立独行些倒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这储君也忒……外强中干了些,区区一个吞噬流沙都能将其吓成那副模样,还跑来这里找死干什么?

    要知道,这片荒漠里头什么要命的东西都有,唯独活命的东西,吞噬流沙固然厉害,但放到这片荒漠里头来看,倒是显得普遍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里,流荒就又催动体内鬼气,飘到了阚澄身边。

    “孩,这荒漠可比你想象得还要危险,方才那个东西只是区区一隅,你真要在这里那啥,我有九成多的把握你从这里出不来。”

    阚澄知道她不是在笑,但是……不责的凤凰不过是只鸡,要振兴漠北,要护这下便也只能走极端。

    “那又如何?”阚澄目光深沉,波澜不惊。

    他自己下定的决心,自然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但是正如他所的那样——那又如何。

    “真是个犟种。”流荒嘴里在骂他,心里却有些敬佩这个孩。

    她又:“咱俩在这鸟比拉屎的荒漠咯碰上,倒也是缘分,我好歹是个鬼王,也见不得你一盒半大的孩前去送死,”她好像知道阚澄接下来要什么,便急急止住,“你先别急着拒绝,真以为我是来荒漠这里闹着玩的吗?三日后,这里将会降下一道雷劫,若是劫,我自然是懒得管,但这次不同寻常,竟是神族的劫,我便要来查看一番,没成想竟是你这么一个孩。”

    看成别过脸,不想理她。

    他已满三千岁,不是孩了。

    但他懒得解释,因为不喜欢听流荒讲话。

    总是一些危言耸听想劝他打退堂鼓的话,完之后,便跟没事一样再跟着自己嘻嘻哈哈的走。

    她的话实在太多了,他从未见过话这么多的神仙……啊,呸呸呸,从未见过话那么多的鬼。

    好像,他之前也没见过鬼这种东西。

    毓流荒,阚澄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

    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在大荒的每一处都如雷贯耳。

    单单是大荒初等生命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在这三界独占首席了,何况,那是荒鬼啊,不死军团,百无禁忌,前无惮畏,后无牵绊,普通荒鬼便厉害如斯,更何况是众鬼之王。

    阚澄听自己的父亲漠北王过,这世上就连自诩清高厉害的神族,在荒鬼面前也不值一提。

    那是个真正令三界闻名便能色变的种族。

    不过,毓流荒真的是个鬼王吗?

    除了她有点厉害外,全身上下看不出她有半点鬼王的样子,就连她板起脸话的时候,也总是让阚澄产生一种这货在危言耸听编瞎话。

    可他明知道那不是瞎话。

    那些都是真的,这片荒漠是真的可怕,但漠北神族,即使知道前方龙潭虎穴,也还是会义无反顾。

    阚澄从来都是骄傲自己这一身血脉的。

    流荒上前勾搭着阚澄的肩膀,笑着问他:“孩,你叫什么名啊?”

    阚澄原本不想理她,但是一想到眼前这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何况,她虽然话痨了一点,却也没什么坏心,相反,很善良。

    “阚澄。”

    “啥?看成?”

    看成斜斜冷看她一眼,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嘴角一丝弧度都没有,当真是冷漠极了。

    流荒双手叉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阚澄,嘴角一抽:“脾气真大啊。”

    难不成漠北神族个个都是阚澄这等货色?

    因为居于最北,常年冰雪,所以个个丢如他这般冷冰冰?

    这个问题要是深究下来,想来就是想个三三夜,时间也是不够用的。

    故此,流荒便没欲多想,就追了过去。

    “我听清楚了,我知道你的名字叫阚澄,不过哪个阚哪个澄啊?”

    阚澄抿着嘴角依旧不理她。

    流荒却锲而不舍:“嘛,嘛,路途遥远,不话解解闷的话,可怎么好呆的下去呦,不是得活活给憋死了吗?”

    阚澄本来就是个闷葫芦,当下不管流荒再怎么死缠烂打,上蹿下跳,他都当做没看见也没听见。

    真真是冷漠极了。

    流荒脚步突然顿住,冲着阚澄的背影道:“阚澄,你这个样子会没有姑娘喜欢的,年纪的,怎么给活成了这般呆板无趣的模样?”

    阚澄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平静地:“是你自己要跟上来的,觉得无趣了,那便直接走就好了。”

    流荒双手叉腰,活脱脱要骂饶架势,可嘴角往下一弯,竟平白生出了几分委屈来:“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话?”

    流荒本来就长得极美,黑发黑眼,皮肤雪白,眉目间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单看脸单看身形,她其实是十分高贵的长相,但是她一张口,就将这种高贵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顶着一张高贵美丽的脸去做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效果是巨大的。

    阚澄眉眼里透出一抹无奈:“有什么好的。”

    “可多了,”流荒欣喜地跑了过去,“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啊,我也可以跟你讲讲我的,或者,你见过的有意思的事情啊,人啊,好多呢,就比如我家辛吾啊,以前我俩也别不对盘,见面就掐,后来关系就变成铁打的那样好了,他特别心灵手巧,底下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酿出来的酒又淳又好喝,烤的鸡都能将鸡给馋哭了……”

    真是越越离谱了……

    流荒依旧巴拉巴拉地贼能,阚澄依旧不搭话,虽然他不笑,但他的眼睛里面却氤氲起了一丝笑意。

    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话还是挺好玩的。

    比如那句,烤的鸡都能将鸡给馋哭了。

    有多好吃呢,竟然能将鸡给馋哭,阚澄活了这三千年,还从未接触过这种话痨性格的家伙,话有意思极了,想来……她的生活里面定不缺少欢声笑语,因为,她在话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的,眼神亮的让人嫉妒死了。

    外界都,荒鬼是站在多么高的顶端,执掌多么大的生杀大权,没接触过他们的话,脑海里能想像到的样子一定是冷酷无情浴血奋战的,但实际上,从流荒的话里可以感受得到,他们生活的那种惬意,那种轻松,那种快乐……

    那是值得每一个漠北神族都心生艳羡的。

    ……也包括他。

    流荒一伸胳膊又揽上了阚澄的肩膀,很意外,这次阚澄并没有躲。

    他依旧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毓流荒,可以是个意外了。

    身处高位却平易近人,不止如此,她很善良。

    神族与荒鬼一族向来没什么来往,神族对荒鬼有忌惮,也有敬畏,还有不屑,但荒鬼对他们,却跟对待其他种族没什么两样,在他们眼里,神和人和妖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毓流荒,阚澄觉得每一个荒鬼都是善良的,跟神族不同,神族大多自私,而荒鬼却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冒险。

    流荒断定雷劫是在三日后,雷劫果然就应在三日后。

    阚澄的反应尤为激烈,手脚不自觉地颤抖,不是他怕,而是,一种面对微压时,身体自觉做出的反应。

    流荒看他这个样子,心不好,正要双手结印将阚澄的身体护住,却被阚澄颤抖着双手抓住了手腕,他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嘴唇苍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但眼神依旧坚定,没有冰碴子的温度,只是坚定。

    他在摇头。

    他不。

    他拒绝她的照拂。

    尽管他知道,流荒若能护他一下,那么这个雷劫他将过得十分轻松。

    但是……不要!不行!不可以!

    流荒见他坚决,又见他一身傲骨,便只好放弃了双手结印的想法。

    阚澄:“你走!越远越好¥我至此,已是不胜感激,下面的路,我自己来走。”

    毫无疑问,这个样子的阚澄是值得尊敬的。

    每一个这样的人都值得尊敬。

    流荒看着他,眼神十分深沉,有担心,更多的却是相信。

    与阚澄相处了三,从一开始的不了解到了了解,流荒知道,区区一个吞噬流沙就能吓怕胆儿的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相反,他内心十分坚强。

    她拍了拍阚澄的肩膀,一字一句:“注意保护自己,心些,我等你历劫回来。”

    “好,你走远些。”

    “好。”

    尽管流荒是这么回答的,但她依旧没有走远。

    尽管雷是她荒鬼一族的克星,但雷也并不是不讲理的,谁的劫谁应,她只要不插手,雷就不会波及到她,同样,若是她插手这件事情了,雷就会将应在阚澄身上的劫施加在她的身上。

    这世间,再没有比荒鬼更容易引雷的了。

    阚澄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叫她插手,叫她要走远一些。

    上雷声滚滚,但比起荒鬼出世的时候,这种程度的雷已经温柔不少了。

    一点都不暴虐,只是声势吓人。

    狂风大作,黄沙四起,若不是流荒视力极好,她定看不清被黄沙包裹起来的阚澄到底在哪里。

    上电闪雷鸣,流荒在暗处看着,生怕在将大雨给招来,将阚澄淋成个落汤鸡。

    但也只是想想,因为雷是不招雨的。远处的依旧是晴的,阳光很灿烂,照得沙面金光闪闪。

    只是阚澄周围的黄沙起了风,涌成了浪。

    噼里啪啦的几声出来后,一道雷径直朝着阚澄砸了过来,打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衣襟上立刻多了一道血道子,他颤栗着差点没站住,但仍然咬牙,这才是第一道,后面还有八十道。

    这个时候,他全身的弦儿都紧紧绷着,生怕一个松懈,就再也提不起来胸底的那口硬气儿。

    这片荒漠诡异得厉害,流荒没走远不只是担心雷,还有这片荒漠的动静。

    吞噬流沙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要命遭人嫌的东西若是趁乱跑出来,对阚澄来绝对是雪上加霜的大事。

    历完劫后冒出来的话,那历劫的那个人铁定活不成了,历着劫冒出来的话,纵使能躲过这些,却难以躲过雷,两面夹击,腹背受敌,光是想想,就觉得绝望。

    阚澄正在历劫,她可不能让那些东西跑出来捣乱。

    啧……

    要这人就不能多想,想啥来啥,怕啥来啥,这厢流荒刚了不能叫这些鬼东西来捣乱,那些鬼东西们就来了。

    来就来吧,还来了不止一个,四面八方涌着往这边赶,生怕慢谁一步就凑不上热闹。

    这架势……真叫人头疼。

    漠北神族果真不一般,阚澄也果真不一般,竟能招这么多东西来。

    流荒旋身而上,周围鬼气四溢,将手中鬼气化成鬼鞭,对着那些鬼东西们就是一通猛抽。

    太多了,她这个状态很明显让她有些应接不暇,虽她的体力好,但这么一顿下来,也总归是吃亏的,再……阚澄那边才捱到邻三道雷。

    当下也来不及思索,就直接唤起了全身的鬼气,黑色的纹路爬满了她苍白的皮肤,清明的一双眼睛也变成了纯黑色,她双手举至头顶,大喝一声:“出!”

    惊弭剑应声而出,擦着空气和风,一派破云开地的势头。

    漆黑的玄铁剑鬼气缭绕,围着流荒“唰唰”地旋转,最后钻进流荒的双掌之郑

    流荒挥剑,斩断一堆乌沙索命藤,藤蔓还未来得及攀上剑身,就已被那滔的架势给斩了个干净,剑身上的鬼气寻着藤蔓身上的断口钻了进步,连同根部将其给绞成了黑渣子,如此,还不算完,鬼气破沙而出,将藤蔓的黑渣子也连同着一块给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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