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坐在大堂的桌旁剥莲子,桌子上摆满了各样零嘴,如瓜子、花生、糖果、糕点更有油炸小吃、柑橘等,还摆了个茶壶和三个像模像样的茶杯,李氏手边的茶杯正冒着热气,其余两个茶杯是她和纪远清的,还是空着的。

    桌子底下放了个烧得红旺的炭盆,炭是纪远清上山砍的木头烧制而成。桌子还用布围住,让热气保持在桌子里面,坐下把腿放进桌子底下,烤得全身都能暖洋洋。

    这是为今天晚上的守岁做准备,大家围着炉子闲聊,通宵守夜,为求把邪瘟病疫赶跑。

    江云霏把衣服和被褥抱到自己房中,把衣服折叠好,分别放回到了李氏和纪远清的衣柜里,又张罗着把被褥铺好了,这才出了房间来,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李氏添了茶,喝上一口热茶后,才歇息下来。

    她吃了块炸蘑菇后,伸手过去帮李氏一起剥,李氏见罢,挪了挪,让了个空位给江云霏。

    外头还有些人刚吃年夜饭,正在放爆竹,也有远处村子放爆竹的声音传来,让夜里寂静的村庄变得十分热闹。

    “娘,明年初一,我们需要去拜年吗?”江云霏问,虽说他们已经跟大房那边的人分家出来了,并且还在口头上说断绝关系了,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真的就不来往了吧?

    “嗯,得去,去远清祖母、大伯还有三叔那里拜年。”

    果然,还是得来往。

    “我也去?”江云霏干笑着,她想起当初在大房那边闹出的动静,就有点想退缩。

    李氏说:“你现在是远清的媳妇,当然要去。你放宽心,现在是过年,平时大家再怎么不和,过年也会维持面上的和和气气。”

    江云霏想,李氏如此宽宏大量不与那边的计较,想必是考虑到纪远清的名声,将来万一纪远清出仕,若是与亲族关系糟糕,恐怕会被有心人所利用。

    “热水烧好了,谁先洗?”纪远清走进屋来问。

    “我!”江云霏立即起身去屋里拿新衣服,今天忙了一天,流了汗,又在厨房熏了一身油烟,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纪远清笑了笑转身出门,“我去给你把洗澡水倒好。”

    江云霏去房间抱了新衣服出来,“娘,我先去洗啦!”

    “去吧。”李氏剥着莲子,抬头起来望了一眼,笑了笑,又低头下去剥莲子。

    厨房里,点了一盏大油灯,照得四处通亮。

    江云霏刚放下衣服,突然觉得肚子一阵不适,“嘶……我得去解决一下紧要事情。”

    “那我叫娘来洗吧。”纪远清抬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说。

    “嗯嗯。”江云霏摸着黑,拐去了屋后的茅房。

    纪远清倒好了水,重新加了凉水到锅里,烧旺了灶里的火,这才出了厨房,跟李氏说了声,让李氏先去洗。

    李氏把剥莲子的活交到纪远清的手中,起身去内室拿了新衣服去沐浴。

    纪远清坐在桌旁一边烤火一边剥莲子,莲子是煮软过的,莲子掰成两半,取发苦的莲心出来,再把莲衣剥下来,不剥莲衣的话,随莲子的肉一起煮到羮里,会很影响口感。

    “啊……”厨房突然传来李氏的尖叫声。

    纪远清闻声,倏地冲了出去,“娘,怎么了?”视线余光忽见一个男人的身影飞快地从屋后头跑走了。

    纪远清的眸色猛地一沉,操起柴房外面放着的柴刀,浑身怒气地冲着那个跑走的男人的方向追去。

    “远清,你站住!”李氏急忙穿衣服出来,只见到纪远清拿着柴刀跑出家门的身影,她着急得想追上去,可以衣裳不整,又不好追上。

    “娘,怎么了?”江云霏听见声音,连忙从茅房里冲了出来。

    “快!”李氏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说:“方才我沐浴时,竟有个登徒子偷看,远清那孩子听见动静,拿了把柴刀追了上去,若是追上了,怕是要出大事。”

    “娘,您别急,我这就去看看。”江云霏连忙出了院子,寻着李氏指的方向追去,因为过年,各家各户都点了灯,照得整个村子里没那么黑,可她寻着方向一路追去,并没有寻到纪远清的影子,又担心在家的李氏,便急忙返回了去。

    “怎么样?找到人了没有?”李氏焦急地上前,抓住江云霏的手问。

    江云霏摇摇头:“跟丢了,不晓得去哪里了。”

    “唉……这可怎么办?”李氏一下冒了哭腔出来,说:“要是追上了,他砍伤了那登徒子,岂不是要被官府拿去问罪!若那登徒子是个有劲的,吃亏的又是远清。”

    “娘,您别急。”江云霏怕李氏又犯了病,连忙安抚道:“远清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肯定不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他只是去教训一下那登徒子。”

    “走,我们再去找。”李氏紧握着江云霏的手,两个人一起往院子外走。

    “二嫂,二嫂……”

    刚出门没几步,前方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脚下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在地了,待跑近了,才瞧见了来人是谁。

    李氏吃惊道:“三弟妹,你这是?”

    “快,快——”三房的郭氏郭秀秀喘气吁吁道:“快去我们那边,你们家远清要砍人了。”

    “相公怎么跑到祖宅去了?他要砍谁?”

    “婆婆家的侄子孙治!”郭氏道。

    江云霏听罢,一阵心惊,那登徒子竟然是来她喜堂上抢亲的孙治!

    一行人赶紧加快了脚步,往祖宅那边跑去。

    刚进祖宅的院子大门,就听见屋内一阵闹腾。

    “给我滚出来!滚出来!”纪远清怒吼着,手中的柴刀哐哐地两声砍在了房门上。

    屋子里女眷一阵惊呼。

    “我就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孙治躲在姑母孙氏的房里,非但不认错,还出言挑衅。

    纪远清怒极,早就将理智抛之脑后,他抬起腿,用力一脚踹在房门上。

    孙氏在一旁拦着,瞪圆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纪远清,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拿把刀来这里逞什么威风?孙治怎么着你了?竟让你拿柴刀来要他的命!”

    “让开!”纪远清阴沉着一张脸,怒瞪着孙氏。

    孙氏气得不轻,她颤颤巍巍要倒似的,“你这个逆子!竟如此不尊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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