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完,忙忙就往外走,倒像是有什么事赶着去办一样。

    那宫女奇怪的看着她,须臾,淑妃从后殿过来,那宫女忙忙请安,顺便把姚氏的事了一遍。

    “国公夫人本来一直等着,后来听五殿下在,就急急走了。”

    淑妃眼神露出一丝轻蔑道,“我这个姐姐来,还能有什么事,八成又是冲着齐儿来的,看着吧,指不定又要出什么花呢。”

    宫墙外,姚氏坐在马车上,伸长脖子眼神都不错的盯着宫门口,边叮嘱车夫道,“你也好好看着点,晋王殿下一出来就告诉我。”

    车夫应“是”,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从宫内走出,车夫急忙道,“夫人,五殿下出来了。”

    姚氏忙不迭的从车上跳下来,冲着那边招手,笑得眉开眼笑道,“齐儿,齐儿!”

    萧齐只抬头看了一眼,眸色就微微一沉。

    姚氏实在是太大胆了,站在宫门口就敢直呼他的名讳,虽然心底不快,萧齐依旧是快步走了过去,温文尔雅的躬身施礼道,“姨母怎么在此?可是刚从母亲宫中出来?”

    姚氏看着他,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拉着他的手一迭声关切的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外头辛不辛苦?瞧瞧,这脸都瘦了,怕是一路上没少吃苦吧……”

    她一脸心疼,萧齐可是她一早就看好的女婿人选,不光长得一表人材,俊朗能干,更是陛下最看重的皇子,将来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一个。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他,可是这事和淑妃了几次,她都神色淡淡的,也没怎么应承,虽平日对顾碧彤也是宠爱有加,可这事一定不下来,她就一无法安心。

    因此今一听萧齐回来了,她就忙不迭的出来堵人,与其与淑妃缠磨,还不如直接对萧齐下功夫,女儿长的那样明艳绝伦,她就不信萧齐不动心!

    只要两个年轻人有了什么,看淑妃怎么不认。

    她笑眯眯的,拉着萧齐嘘寒问暖。

    萧齐压下眼底的不耐,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避了一下,礼貌的笑道,“为父皇办事可不敢称辛苦,多谢姨母关怀。”

    姚氏眼里满是笑意,一连串的奉承道,“可不是,陛下跟前虽然皇子众多,可能用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你这么能干,其他人如何能和你比?想必将来……“

    她话还没完就被萧齐淡声打断道,“姨母哪里话,几位皇兄也俱是有才干之人,齐儿可万万不敢相比,只是一些微末事,才由了齐儿去做,哪里用得着劳动几位皇兄?“

    他口中的礼貌,眼中却没了半分笑意,心下颇有些恼怒姚氏的愚蠢,站在宫门口就敢胡乱话。

    这番话若是被旁人听去,凭白不知要为他添多少麻烦!

    姚氏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话,讪讪笑道,“那个,的也是,对了,你一走这么长时间,连个信儿都没有,可怜彤儿在家日日眼巴巴的盼着,今日既然凑巧,不如就去姨母家里坐坐,你也知道那丫头的脾气,要是她知道我见了你没请你过去,回去一定不依!“

    她一脸殷殷的看过来,萧齐刚想拒绝,忽然转了个念头,当即笑道,“姨母有命,侄当从,就回去看看彤表妹吧,我还从外面买了不少玩意,正好一并给她带过去。“

    姚氏立即大喜,嘴中却嗔怪道,“你还给她买那些做什么,你送的东西,她房里都快堆不下了,也只有你这么纵着她……“

    话虽这样,她心里却像三伏吃了蜜饯一样,舒服爽透到底,高忻嘴都合不拢了。

    她就萧齐一定对女儿有意,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记挂着她?

    她和萧齐先去了晋王府,拿了那些送给顾碧彤的礼物,两人才一起去了顾府。

    这两日因为顾锦珠的风光,顾碧彤都没怎么踏出屋子,连梳妆打扮的兴致都没有了,整日在屋中发脾气。

    这日刚砸了一个杯子,正训骂一众婢女,就见彩依忙忙进来,掩不住脸上的高欣,“姐,姐大喜事,晋王殿下和夫人一起回来了。“

    “你什么?“顾碧彤心口一跳,立时站了起来,一脸喜色的道,”你的是真的?“

    彩依连连点头,笑着道,“已经进门了,夫人先遣了人过来通知姐,让姐好好准备一番。“

    顾碧彤心底就像点燃了一把火,浑身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在屋中连连转,一边忙不迭的指挥丫环道,“彩衣,去给我找件衣裳出来,就上次新作的那个,碧萝,你死人啊,还不快过来给我梳头!你们,快点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

    顾碧彤满脸亮色,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婉香阁所有人立时忙得团团转,为她梳头挑选衣裳搭配首饰,又将屋里的摆设重新布置了一番。

    直到整个人都光彩照人,顾碧彤才忙忙出了门,向金梧居走去。

    姚氏正陪着萧齐话,命丫头把珍藏的极品香茶都拿出来待客。

    萧齐笑道,“姨母,您就别忙了,齐儿又不是外人,这番回来的急,都没来得及给姨母带恩施的玉露香片,已是过意不去,还请姨母见谅。“

    姚氏哪会在意这种事,听了这番话,心头只觉得不出的慰烫体贴,萧齐虽贵为皇子,在她面前却一向有礼,这让她心下极为得意,通通归为是女儿的功劳。

    两人正着话,就听到门外传来顾碧彤娇脆的声音,“齐哥哥,齐哥哥……“

    话音未落,人已一阵风般卷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首的萧齐,想也不想就扑了过来,一把挽住了萧齐的胳膊,仰着脸娇滴滴的道,“齐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看我?“

    少女娇柔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一股浓烈的脂粉香传来,萧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就将她微微推开。

    顾碧彤一愣,萧齐轻咳了一声,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表妹,姨母还在……”

    顾碧彤陡然意会过来,一张娇艳的脸瞬时通红,就如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看着母亲跺脚道,“娘~~“

    姚氏忙不迭的道,“好好好,娘走,本来你的齐哥哥也是来看你的,娘可不扫你们年轻饶兴,你们自己话吧,娘可忙着呢。“

    她边边往外走,眼角余光瞟到顾碧彤满脸绯红,正仰着脸不知道和萧齐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她心下心花怒放,萧齐挺拔英俊,自己女儿容色明艳绝伦,两人站在一处,真是不出的相配,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忙腾出地方让两个单独相处,并嘱咐了下人谁都不许去打搅。

    顾碧彤将萧齐带到了后园,亲自招待。

    时近十月,园中金桂盛开,触目一片金黄浓绿,明丽的阳光从头顶照下,片片花瓣随风飘落,衬得整个园子精美异常。

    顾碧彤今日的装扮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头发梳成了九仙髻,戴了一个双排珍珠的发箍,稳固发髻。

    那珍珠都是莲子米大,颗颗圆润饱满,柔和白皙的颜色,越发显得她一张脸柔嫩白皙,今年时兴眉心点花钿,有金箔、有银箔、有金银相间的,更别致的是用宝石片。

    牡丹、芙蓉、山茶、蔷薇,花钿的样子各有不同,点在眉心,平添一丝女儿家的娇娆妩媚。

    她穿着一袭新做的妃红地绣蝶戏牡丹泥金裙,金地暗缠枝牡丹纹的宽束腰,束腰正中系着妃红的丝绦,愈发显得纤腰袅袅,下面垂着一个金镶玉镂空雕双鱼戏荷的香囊,里面是调好的胭脂香,走动间香风袭人。

    她巧笑嫣然,明眸皓齿,花园中摆了酒席,她请萧齐坐下,一双柔嫩如玉的手亲执了酒盏,半倚在他肩头笑语劝酒。

    如果被外人看到,定然会皱眉。

    即使是表兄妹,两人也太近了,顾碧彤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了萧齐身上,就像是要偎入他怀里一样。

    照理,两人孤男寡女,一个未嫁,一个未娶,避嫌都来不及,可姚氏却仿若忽略了这一点,就由着两人在一起,周围连半个下人都没樱

    顾碧彤想到母亲暗中对她的,“虽你和齐儿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淑妃娘娘却不知道是怎么个心思,对你们的婚事上半点都不松口,我看这事,还得你自己主动,若你真和齐儿……你姨母便再没了推脱的借口,彤儿,你可明白?“

    顾碧彤一颗心如同落进了滚油里,火辣辣的,又带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激动和羞涩。

    她虽然是未嫁之女,但于母亲的话,还是明白了一些。

    萧齐身份尊贵,又是从和她一起长大的,是最好的夫婿人选,把身子给了他,她并不亏,所以,她怎么也不能把这个机会错过。

    况且,不就是和人亲近吗?她又不是没有过,想到那三皇子对她做的事,她一张脸都烧了起来,然而把那个人换成萧齐的话,她心底又带了一股不出的甜意和期待。

    “齐哥哥,你出去这么久,连封信都不给我捎,该罚。”顾碧彤笑吟吟的,端着酒杯凑至他的唇边,打定主意今一定要把他灌醉。

    她面色酡红,眼波流转,整个身子都偎入了萧齐怀中,温香软玉间,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在他胸前抚摩撩拨。

    园中花明柳绿,春色一片,园外,有两个人正躲在树枝后偷听。

    跟在身后的丫环有些着急,悄悄凑在前面人耳边道,“姑娘,我们还是快走吧,让人看到可不得了。”

    前面穿着碧绿衫裙的姑娘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住嘴!你别出声。”

    那丫头立刻噤声,不敢再话。

    那位姑娘整个身子都躲在树丛间,听到里面传来的娇声沥沥,边夹杂着男子的调笑,整张脸也有些红了起来。

    赫然却是顾碧瑾。

    她从园中路过,却听得园中声音不对,又没有下人在外间伺候,一时好奇在这里听了几句,当辨出那声音是二姐姐,并且不停的称呼那男子“齐哥哥”时,她心下不觉一动。

    里面的一定是那位晋王殿下。

    以前萧齐来府中做客的时候,她也曾偷偷瞄过几眼,赌长身玉立,长相俊朗,她和顾碧彤只差一岁,平素什么都爱模仿她,因此心中不觉也偷偷的惦记上了这位晋王,心中也曾偷偷幻想过自己如二姐姐一般和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亲近。

    现在听得里面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二姐姐从来没用过这种声音和人过话,娇滴滴,软绵绵,声音像是含着糖丝一样,听得人面红耳赤。

    她心里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脸颊有些发烧,一颗心又跳得飞快,脑中却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位殿下难得来府里,这可是个好机会,二姐姐可以和他亲近,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也长得不差啊,万一晋王对她也有些意思,那她岂不是也走了好运?

    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就算将来顾碧彤嫁过去当王妃,她是她的妹妹,不定也能做个侧妃。

    这可是大的好机会啊,若是往常,她也没有生过这样的心思,可是最近被顾锦珠刺激到,大姐姐都能做锐王妃,那她不定也有这样的好命呢?

    嫁给晋王,总比母亲将来不知道给她嫁个什么寻常人家强!

    顾碧瑾打定主意,悄悄从树丛中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院子,她翻箱倒柜的找了件不常穿的绸缎衣裳,对贴身丫头玉儿道,“你过来,帮我重新梳妆一下。“

    玉儿看着她的样子惊讶道,“姐,找出这件衣裳做什么?都凉了,这件裙子有些薄了吧?“

    她话音还没落,顾碧瑾就恼怒道,“我穿什么要你多嘴,还不快过来,替我梳头!对了,就梳昨儿个大姐姐那种!”

    她以前喜欢顾碧彤那样的明艳打扮,恨不得把所有的首饰都堆到头上,可最近见到顾锦珠,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竟觉得她的打扮比顾碧彤好看多了。

    明明是简单的发饰,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昨儿个顾锦珠梳的是简单利落的螺髻,头上只戴了一枚金累丝镶白玉嵌绿宝石牡丹纹挑心,发髻后面固定了一枚金累丝牡丹花钿。

    越是发饰简单,越显出那张脸精致秀丽。

    顾碧瑾没有那样贵重精美的首饰,从匣子里挑了个金刚石发箍,又戴了两枚水滴形的翠玉耳坠,有耳边晃晃荡荡,倒也显出了一丝少女的明丽俏皮。

    她虽没有顾锦珠顾碧彤长的好,但一张脸皮肤雪白,当初的抓痕在姜姨娘细心的护理下,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压下了眉间的那份跋扈,倒也是个清秀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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