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菊看到自家姐指尖微微发抖,握着她的手急道,“姐,您别慌,不定圣上对王爷有什么误会也不定……”

    她这一喊,顾锦珠才回过神来,看到素菊发白的脸,眼里明明比自己还担忧害怕,却还在拼命安慰她,她心头立刻沉定了下来。

    是啊,自己是锐王府的主子,萧璟不在,她就是她们所有饶,如果连她都慌了神,那其他人怎么办?

    至少事情还没到最糟的那一步,皇上只是下旨围府,并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她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定了定神,拍了拍素菊的手道,“我没事,你放心。”

    她掀起帘子,看到外面欢芷还在,她有武功在身,是萧璟的影卫,远比一般的丫头沉的住气,到此时也没有一丝慌张之色,只是沉沉看着前面。

    马车行到了王府门口,素菊扶着顾锦珠跳下车来。

    前面守卫的将领认出是王妃车驾,倒不算失礼,上前抱拳道,“末将巡防营统领司徒洛,参见王妃!”

    顾锦珠竭力让自己镇定,脸色沉了下来道,“司徒统领是何意?居然带兵围我锐王府?当我府是乱兵贼子不成!”

    她最后一声陡然厉喝,脸上满是寒霜,身上带着属于一品亲王妃的凛然威势。

    那司徒洛愣了一下,气势竟被她震慑,垂下眸子有些为难的道,“王妃息怒,末将是奉圣上口谕兵围锐王府,王妃还是进去吧,莫让末将为难!”

    顾锦珠胸口一股愤怒涌了上来,咬牙冷笑道,“好,好,我夫君带兵在外,浴血奋战保朝廷安宁,圣上竟派兵围府欺负我们一众妇孺,这是哪里的道理?本宫这就进宫,向圣上讨个法!”

    她眼如寒霜,转身就要上车,司徒洛却一下子拦在她身前,垂着眸子,仍是那句话,“王妃,请莫让属下为难!”

    两个军士瞬时拦在了她们身前,摆明了是不会让她走。

    顾锦珠简直要被气笑了,但眼前情势比人强,看这架式,若是她不进府,难免这些人不会把她强拖进去。

    她咬了咬牙,没奈何的只得先进府,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应对!

    一跨进院门,就隐隐听见一些哭声,就见院中下人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各各神色惊慌。

    一些丫头婆子也跑了出来,看到外面士兵凶神恶煞的样子,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吓的都哭了出来。

    整个府中人心惶惶,管家正在门口,一看到她进来,眼睛瞬间一亮,急忙上前施礼道,“王妃,您回来了?”

    那些丫头婆子们也急忙跑了过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失声痛哭,“王妃,您可算回来了,那些人杀神一样把府中围住,谁都不让出去……”

    顾锦珠眉头紧紧皱起,她也很害怕,但府中这样的状况更让她生气,只是围个府而已,又没有怎么样,这些人竟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慌乱成这样!

    她立时沉着脸喝道,“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外面流寇作乱,皇上担心府里头安全,才派兵保护王府,你们慌什么?没的让人看笑话!现在都回去做活,刚才擅离职守者,每人罚五板子,并扣两月工钱!”

    她完就快步向里面走去,管家意外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冲那些人喝道,“还不快去!”

    被吓到的下人们如梦初醒,慌忙如鸟兽散,一听到打五板子再罚两月工钱,众人心头立刻滴血,连围府的事都顾不上了。

    毕竟顾锦珠实在大方,做的好的人一个月的月钱顶了以往的数倍,现在冷不丁听要扣,让大着实心疼,况且王妃已经了,外面的兵是来保护府里的,一部分人瞬时安了心。

    下人们立刻各行其是,管家快步追上顾锦珠,叹道,“王妃,现下该怎么办……”

    他可不同于普通的下人,顾锦珠的法可瞒不了他,若真是保护府里头,又何必那么凶神恶煞?

    明白王妃只是想稳定人心,他对顾锦珠倒是有些佩服。

    别看王妃年纪,反应倒是机敏,只一句话,倒让局面稳定下来。

    顾锦珠却不知道,这虽是萧璟府邸,但他常年不回府,里头的事更是懒的管,这些下人大部分都是王夫人挑出来的,哪经过这样的阵杖,是以才慌了神。

    管家跟着顾锦珠进了屋中,顾锦珠顾不得脱下狐皮大氅,回头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脸色也极是凝重,他虽是锐王府的管家,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心里也是忐忑不安,闻言摇头道,“老奴也不知道,今日申时,突然就来了一队兵士围府,喝令所有人都不得出去,老奴尽了好话,他们也不肯是怎么回事。”

    “不肯?”顾锦珠一惊,先前她还猜测并没有那么糟糕,必竟明宣帝对锐王的恩宠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算萧璟犯了什么事,也不至于立刻就翻脸。

    可是现在听到管家那些人并不肯明是什么事,明兹事体大,那些人才不敢泄露。

    外面紫鸢芸香几个也走了进来,都静静等着她拿主意。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走到黑漆雕花的大床前,打开床头一个暗盒,拿出了一个匣子。

    里面装着她一些比较贵重的首饰,她从里面翻了翻,捡出一块碧绿盈透的玉佩,走过去交到管家手里,道,“你拿这个去,向外头人打听打听。”

    管家一惊,那玉佩触手温凉,显见不是凡品,可他却有些无奈道,“王妃,这……恐怕不行,先前老奴也曾以重利给司徒将军,想打听一二,却被他严词拒绝。”

    顾锦珠脸色冷凝道,“既然司徒将军不肯行方便,那么你便找个机会,问一些不起眼的士兵,重利之下,总有人会透露一二。”

    管家一愣,瞬时明白过来,行了礼匆匆拿了玉佩出去。

    顾锦珠脸色有些疲惫,芸香上前,伸手替她揉按着额头,脸色虽有些苍白,却仍是宽慰她道,“姐,你别担心,不定只是什么误会,那些兵明日就撤了,王爷怎么也在外头为国杀敌,皇上怎么也不能这么糊涂……”

    她虽压低了嗓音,周围的几个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素菊紫鸢也快步过来道,“没错,姐,只是围个府而已,他们又没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别自己吓自己!”

    几个丫头都在尽力的安慰她,顾锦珠不想让她们担心,勉强笑了笑道,“没事,你们的对,只要锐王在外面,皇上一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你们先下去吧,盯着外头一些,别让那些人乱了,我想休息一下,管家若是回来,直接让他进来。”

    芸香几个虽有些担心,可目前情势不明,再焦急也没半法,纷纷应是,退了出去。

    顾锦珠倒了盏热茶,坐在窗前榻上醒酒。

    她脑中乱纷纷的,一阵阵的不安从心底涌起,总觉得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她指尖都有些冰凉。

    芸香她们的对,现在锐王征战在外,按理皇帝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恰恰如此,才更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明宣帝这个时候要对锐王府动手?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的脑仁有些发疼,正想休息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顾锦珠心口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就见门帘一掀,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脚步甚至都有些踉跄。

    他此时脸上全是汗水,神色看起来无比惊慌,一进门就扑通一声扑在地上,一张口,眼泪已经涔涔而下,脱口道,“王妃,不,不好了,王爷出事了……”

    他话音一落,顾锦珠只觉得旋地转,外面守着的紫鸢芸香急忙跑了进来,“姐!”两人惊叫一声,急忙过来扶住她。

    顾锦珠扶着她们的手臂定了定神,只觉得心口一阵冰凉,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清楚!王爷,出了什么事?”

    她自己却没有发觉,她的嗓音都带着颤抖。

    管家跪伏在地上,已抑制不住痛哭出声,“王妃,王爷出事了,老奴打听到,王爷带二十万大军出征,却不知怎么全军覆没,现在外敌联军直上,圣上震怒,将罪责全归在了王爷头上,这才把府里头围了起来……”

    “什么?”顾锦珠和几个丫头全都惊叫出声。

    顾锦珠如闻晴霹雳,整个身子都晃了晃,脸色霎时惨白如雪,她咬了咬唇,一字字问道,“那……那王爷……”

    管家痛哭失声道,“听王爷被引进列腹,和十多万大军全部葬生火海,无一人生还~~”

    顾锦珠眼前一黑,整个人瞬时向后倒了下去。

    “姐~~”“王妃~~”

    耳边传来两个丫头和管家的惊叫,顾锦珠被扶到榻上,缓了半才回过神来。

    她全身像坠入了一个冰窟,心口一片彻骨寒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锐王……死了?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消息,锐王,不是被誉为大夏朝的“战神”吗?他怎么可能死?

    她眼前飞速的闪过两人相遇以来的情形,几次见面,甚至还有那次北狄人奸细突袭,他置身尸山血海中,宛若踏血而来的浴血修罗,让人看一眼便胆战心惊,才不负他“杀神”之名。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她怔怔的,整个人如同一瞬间被抽了魂魄,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想到前些日子的鸿雁传,那字里行间的温情叮嘱,她刚刚觉得对这个陌生的夫君有了一点熟悉,没想到他却……死了?

    一滴滴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砸下,芸香和紫鸢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泣道,“姐~~”

    管家到底年纪大些,很快便止住哭声,跪伏在地道,“王妃节哀,现下外面情势极糟,咱们合府人怎么办,还得王妃拿主意,请娘娘千万保重玉体……”

    他这样一,顾锦珠才想起来,现下可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们现下被围在府里,还不知道皇帝下一步会怎么做。

    前线防线崩溃,二十万大军尽没,想必明宣帝已是震怒之极,就是立刻把她们拉出去砍头泄愤都有可能。

    一想到此,她整颗心都像跌入了黑暗里,再不见一丝光亮。

    没想到,她这王妃还没当多久,就要被砍头了……

    她嘴唇勉强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什么,若皇帝真要如此,她又有什么办法,她连她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顾这一府的人?

    顾锦珠定了定神,对管家道,“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声张,你先出去吧,我想想怎么做……”

    管家点零头,唉声叹息的垂着头出去。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根本没什么法子,皇帝下的旨,谁又能反抗,王妃年纪骤逢大变,没有吓得痛哭失态就已经很出乎他意料了,他还能指望她有什么法子?

    看着管家出去,芸香焦急的问,“姐,我们怎么办?”

    顾锦珠摇了摇头,一瞬间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绝望。

    先前在顾家时,日子虽不好过,但有顾翊卿护着,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嫁到锐王府,偌大一个府邸都归她掌管,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可自由还没有几,就要承受这样的灭顶之灾。

    紫鸢知道现在什么也没有办法,不忍心再给顾锦珠压力,对芸香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姐好好静静。”

    芸香拭着泪点零头,和紫鸢一同走到外面,并且细心的将房门关好。

    房中一下子静了下来,顾锦珠坐在椅子上,身上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脑中乱纷纷的,半晌,还无法平静下来。

    这一夜,她呆呆的坐了一夜,从早上还在欢喜的参加顾碧瑾的喜事,到下午听闻的惊之变,到现在都还让人无法回神。

    这一夜,知道真相的管家和芸香几个丫头也没睡,人人心头惶惶,几个丫头想到自家姐如此苦命,忍不住暗暗啜泣。

    再不想接受,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除寥待,现在什么事都不能做。

    之后的几,顾锦珠面色如常,白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将锐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看不出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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