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想到张小丫一个黄毛丫头能想出如此妙计来让贼人不打自招,村民们落在她身上的眼光纷纷变得有些不同。

    要知道这丫头痴傻了十几年呢,这是傻裁了,还开了聪明孔吗?

    张小丫将手里的铜镜还于宋铁匠娘子,便退到了一旁。

    见事已败露,且还是那么多双眼睛见证,冯二牛就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气,脸上血色全无,“咚”一声瘫坐在地上。

    几家丢鸡的人家却没打算轻饶了他,一个个怒气难平、义愤填膺。

    “人还真是不可貌相,看你平时挺老实的,竟做出这样的腌臜事来。”

    “是啊,不仅偷,还栽赃,害我们差点误会了大华娘俩。”

    “快说,那些鸡哪里去了?真卖了?”

    事已至此,冯二牛也不敢再狡辩,生怕这几人盛怒之下揍他,只得埋首嗡声承认,“嗯。”

    是卖了。

    且张小丫这死丫头说对了,他是先联系好镇上的买家才偷的,对方说多多益善,他才一口气偷了八只的。

    “卖了多少银子,银子在哪里?”里正踱步上前。

    “在……在家里,总共……总共二十五斤,二十文一斤,卖……卖了五……五百文。”冯二牛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也不敢起来,怕自己站不住。

    里正瞥了一眼围在边上的众人,沉声吩咐冯二牛:“五百文全部吐出来还给丢鸡的四家人家。”

    冯二牛自是只得应允。

    可丢鸡的四家人家却不肯。

    “里正大人,我们不要那点钱,我们要鸡。”

    “是啊,里正大人,我家可是指着那两只鸡生蛋了。”

    “对啊,这个挨千刀的,犯下如此大罪,岂能就这般便宜了他?这样一来,人人都想做窃贼了,反正运气好抓不到,就算运气不好抓到了,也只是将窃取所得归还就行了,没啥损失。”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表示着不满,里正冷了脸。

    “急么事?我还没说完呢。”

    几人这才停了口。

    里正瞪了几人一眼,复看向冯二牛:“除了方才所说,五百文一文不少拿出来给他们,另,每只鸡你得再赔给他们五斤鸡蛋,两只就十斤。”

    一只鸡赔五斤鸡蛋?

    丢鸡的几家人家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盘算着,眼里观望着。

    冯二牛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一只鸡五斤,八只鸡四十斤,四十斤鸡蛋,让他把么事赔?

    他家虽有两只母鸡下蛋,可三天两头才下一个,别说四十斤,四斤怕是都得攒好几月。

    “我……没那么多鸡蛋赔。”

    “没鸡蛋赔,赔银子也行,按行情价,一斤鸡蛋多少钱,就赔人家多少钱。”

    里正倒是会变通,可……

    “钱我也没有啊……”冯二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若是有钱,他又岂会去做偷鸡贼?就是穷得受不了了,才铤而走险干出这事儿。

    丢鸡的人家不悦了:“这也没得赔,那也没得赔,那你别偷啊,你不做贼,看我们让不让你赔!”

    “就是!做贼之前就要想到后果,人人都有恃无恐,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冯二牛哑了口。

    里正皱眉想了想,“这样,除了那五百文,家里还有多少银子就拿多少银子出来赔给他们,不够的,就给他们立个字据欠条,写清楚下欠多少钱,以及几时还。”

    几家丢鸡人家当然不愿意这样,可也都知冯二牛家的情况,自己瘸腿不便劳作,老娘又是个药罐子,长年卧病在床,就靠一个年迈的爹种田种地维持生活,能填饱肚子已经不错,怎么可能还有存余的钱?今儿个就算逼死他,怕也拿不出来!

    遂只得同意里正的这个提议。

    冯二牛郁闷得很,却也深知自己理亏,所以一直不敢有异议,但是,要赔那么多钱出来,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不,是要他们全家人的命啊。

    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嘀咕起来:“卖鸡的钱我都拿出来了,作甚还要我赔那么多?这我得还到几时,怕是半辈子都还不完......”

    里正就在他跟前,自然将这些话都听了在耳中,接得也快:“你也可以不赔,可以去衙门吃衙饭呀。”

    冯二牛脸色瞬时就白了。

    衙门吃衙饭,那是要送他去坐牢呢。

    不不不,听说牢饭可不是人吃的,在里面的人过得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很多人竖着走进去的,横着抬出来。

    最重要的,可能牢要坐,赔也要照赔,那他就亏大发了。

    一把抓了里正衣角:“我赔,赔,立字据,立字据。”

    **

    真相大白,处理结果双方也都没有异议,里正便扬手示意大家。

    “丢鸡的人家跟我一起去冯二牛家拿钱立字据,其余人散了吧。”

    “里正大人,他们都得到了一个说法,我呢?也应该给我娘俩一个说法吧。”开口的是林婶,她走到里正和冯二牛跟前。

    “若不是里正大人和小丫,今日我们林家就蒙了这偷鸡的不白之冤,不是吗?”

    林婶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平素做人也是小心谨慎得很,一副好脾气更是村里出了名的,可再忍气吞声的人,遇到这事儿也不能当没发生。

    一想到若真被当成偷鸡贼,她会面临怎样的生活,大华会面临怎样的生活,她就不能淡定。

    “你想要么样的说法?”里正问她。

    “我就想晓得,为么事要诬陷我们娘俩?”

    村里那么多户人家,为么事独独诬陷她娘俩?她家又不顺路,为么事专程将鸡毛弄到她家?

    “我平素得罪过你吗?得罪过你家?大华得罪过你?”她质问冯二牛。

    冯二牛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能说是他娘让他这样做的,他娘长年卧病,脾气很不好,他爹便经常让他娘学学林婶,说人家孤儿寡母的,比他家日子还难,可人家脾气好,又勤劳,将日子过得旁人都羡慕不来。

    他爹或许说者无心,可他娘却觉得是他爹生了异心,对林婶这个寡妇有了想法。他娘便心里落了恨,非要他给点苦头林婶尝尝,所以……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