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张小丫就起了。

    她答应霍氏要去镇上买接灶神用的东西,而且,她准备去搭刘篾匠家的牛车,必须起早点。

    不让林大华专车送她去,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她要重新买一匹布给封墨竹,林大华跟在一起不好,反正也没有橡子凉粉要带去镇上,坐老刘家的牛车也方便。

    她来到老刘家的时候,老刘头正在往牛车上装篾器。

    “刘爷爷,早啊,我想搭刘爷爷的车去镇上一趟,不晓得搭不搭得下?”张小丫直接说明来意。

    老刘头自是满口应允:“搭得下搭得下。”

    就算搭不下,他少装两篾器也会带上她。

    上回他家亮子汤圆进了气管,得亏她出手相救,他一直心存感激。

    “谢刘爷爷。”张小丫笑着上前给他搭手。

    老刘头将绳子绑住车上的篾器,不让其晃动,“你们姐妹仨齐齐上镇上,可是有么事好事?”

    张小丫一怔,姐妹仨?

    也就是这时,她才看到站在牛车边上的张若兰和张若梅,刚刚被摞高的篾器所挡,她没发现。

    她们两个也去镇上?

    心里多少生出几丝不快,却也没有太放心上。

    弯唇回老刘头道:“没有,我是因为新搭的灶台要开张用了,我娘让我去买些接灶神的东西回。”

    “灶台就搭好了?”老刘头有些意外,“这么快?”

    搭灶台的土砖还是他帮她拉回来的呢,他怎记得像是没两日的事?

    “是啊,没办法,等着用。”

    绑好篾器,老刘头示意张小丫:“上车吧。”

    末了,又唤站在那里自始至终未吭一声的姐妹俩:“若兰若梅,走了。”

    张小丫最先上去,自是找了个最好的地儿坐下,张若兰张若梅后上,只得坐比较挤的地儿了。

    张若梅很不爽,明明是她跟她姐先来的。

    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她还是出了声:“怎么?妹妹这是赚大钱了,鼻孔朝天、目中无人了,见到我跟姐姐,连声招呼都不打?”

    还以为张小丫会反驳她一句,或者直接无视,没想到张小丫闻言,当即眉眼一弯,对着她们俩道:“二姐姐好,三姐姐好。”

    说完,笑容一收,面色恢复如常,比那戏曲变脸还快,一丝不拖泥带水。

    姐妹两个汗。

    张若梅张嘴准备再说么事,被张若兰碰了碰胳膊示意她不要多讲。

    可张若梅的性子遗传了两人的娘杨氏,又岂是张若兰能阻止的?

    “张小丫,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在我们眼里,你算个么事东西?竟还跟我们摆谱!”

    张小丫一脸无辜:“三姐姐的头还真难剃呢,是三姐姐说我没跟你们打招呼,我就连忙补上,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那像是打招呼的样子吗?”

    “唔......”张小丫呶呶嘴,“不像吗?那要不三姐姐示范一个打招呼的样子给我看,我照做。”

    “张小丫!”张若梅气结。

    “怎么了?”

    “奶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忤逆不孝、猪狗不如的小畜生!”

    “难道三姐姐如猪狗?”张小丫回得也快,甚至毫不生气,一脸笑意。

    可把张若梅给气得哟,若不是牛车在走,若不是中间隔了篾器,就差点直接冲上去打了。

    竟然说她如猪狗!

    “张小丫,”张若梅气极反笑,一张小脸煞白如纸,连嘴唇都在颤抖,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赚了几个臭钱就是天下第一了,你就是一个骗子,看你能骗多久?弄个猪都不吃的橡子,去骗人卖钱,有么事了不起?”

    “呃,三姐姐不吃吗?”张小丫问。

    张若梅一怔,不意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还是见边上的张若兰气得唇瓣紧抿,她才陡然明白过来,这死丫头的意思是:她是猪。

    她说猪都不吃,这丫头就问,三姐姐不吃吗?

    又说她是猪!

    气到恨不得杀人,嘶声回道:“别叫我三姐姐,我听着恶心!”

    “恶心?”张小丫一愣,下一瞬又惊奇地“呀”了一声,然后就神秘兮兮地朝她们姐妹二人这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二位姐姐是去镇上医馆的?给三姐姐看郎中?其实不用去镇上的,村里的蔡郎中就可以,听说他看喜脉那叫一个准。”

    张若梅“嗷”地起身,朝张小丫扑过去。

    竟然说她犯恶心是有了喜脉!

    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如此败坏她的名声!

    而且,还嘲笑她娘!

    她娘就是昨日去镇上医馆看的郎中,就是看的喜脉,就是先看了蔡郎中,觉得蔡郎中看得不准,才去的镇上,结果,空欢喜一场,没有喜脉。

    这死丫头就是故意嘲笑的!

    看她不撕烂她的嘴!

    不撕烂她的嘴,她就不叫张若梅!

    虽然张小丫并不知晓杨氏上镇上看郎中的事,更不知晓么事喜脉,但张若梅不晓得,她认定她就是坏她名声、嘲笑她娘。

    完全忍不了!

    没想到张若梅会如此发疯了一般扑过来,张小丫避闪不及,额头被张若梅的长指甲给划了一道,痛得她瞳孔一敛。

    好在前世她是有身手的,当张若梅再抓第二把的时候,她及时地攥住了她的手臂,两人扭扯在一起。

    张若兰也没想到张若梅突然如此,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马车在走,两人在扭扯,两人中间还隔着篾器,牛车摇椅晃,两人前俯后仰,看得张若兰心惊胆战、慌乱不堪。

    只得赶紧唤前面赶车的老刘头:“刘爷爷停车,刘爷爷快停车!”

    老刘头扭头回来看了一眼,也是大骇,连忙拉了缰绳。

    可牛车本在疾驰,拉缰绳也不能做到立刻就停,从拉到停是有个过程。

    就在这时,已然失了理智红了眼的张若梅,见自己并没有讨到好处,就陡然拿自己的头去撞张小丫的头,张小丫一惊,本能地伸手将她大力推开。

    牛车还未彻底停下,本就在晃,又加上她的力度不小,最重要的,张若梅是单脚揆在一个倒扣的竹篓上,被她一推,落在车厢里的一只脚受力,根本稳不住,然后,就直直栽下牛车,朝一边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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