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好。”大伙儿连连点头。

    骆谦回家,李谣正在打扫院子,骆谦拉李谣进屋,关门关窗,趴在李谣耳朵嘀嘀咕咕。

    “这回,咱们的耳朵能清净到卖菜。”骆谦坐到长椅子上。

    “坏人看咱家一车一车往外拉菜,起了坏心思,怎么弄?”李谣问。

    “不行,我们少赚点钱,把菜卖给二道贩子,两天之内卖完。”骆谦说。

    李谣一怔,“二道贩子”?他说出这个词,李谣稍微吃惊,但是他竟然想到把菜批发给二道贩子,李谣非常吃惊。

    在她的记忆里,至少1978年,没有一个农村娃有这种魄力。

    “心疼钱?”骆谦拖长凳子坐到李谣对面,和李谣膝盖抵着膝盖,浅笑,“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偷几个菜,就是担心他们嫌弃偷少了,没有卖到钱,眼红我们卖到钱,毁我们地里的菜。与其这样,还不如少赚一点,尽快把地里的菜清理掉。”

    骆谦拿膝盖轻轻地撞她的膝盖:“你怎么说?”

    “昂。”李谣拍他的腿,“我明天正式出大月子,帮我弄点艾草回来。”

    “得嘞。”骆谦出门。

    三个孩子跑进院子,脖子上都挂了一根红绳,下面坠了一个铁质哨子,李谣只当他们跟骆谦到镇上买哨子,不知道一大三小蹲在镇上的邮局门口吃冰棍,等隔壁老银匠打手镯、脚镯。

    李谣拿了一个梨,切了三瓣,喊他们过来吃。

    三个孩子吃了梨,骆谦拿艾草回来,李谣烧火,骆谦做饭。

    三个孩子胃口不好,吃了一点饭,就抱着牛奶喝,李谣嘀咕:“下次快吃饭了,不能给他们零食吃,水果也不行。”

    骆谦。

    就是很心虚。

    兄妹仨在家吃了早饭,他带兄妹仨到镇上,兄妹仨合喝了一碗牛肉汤,又吃了一根冰棍。

    骆筠文、骆筠修心虚拽妹妹离开。

    李谣觉察到她家孩子今天奇奇怪怪,她想弄清楚,就有人找她,劝她继续开种子店,谁敢说三道四,她们帮李谣撕坏人嘴,还有人生怕她想不开不开店,着急忙慌喊隔壁村的亲戚买种子。

    李谣一直不停地飙演技,一脸的为难,就是不想开种子店,卖种子、收钱却利落的很。

    晚上,李谣抱小木盒上床,晃了晃,侧耳听,“咣咚、咣咚”,是金钱的声音。

    李谣抽掉木板倒钱。

    骆筠文、骆筠修盖小薄被睡觉,听到“哗——”一声响,小哥俩一个翻身,“咻咻”爬到李谣脚边:“哇,好多。”

    骆韵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咧嘴笑,很快,眼皮打架呼呼大睡。

    骆筠文、骆筠修沉浸在帮妈妈数钱的快乐中,没时间留意他妹醒了又秒睡。

    骆谦进屋,就撞见母子仨脸上出现同款笑容,他躺在床边。

    然而,没有一个人鸟他。

    骆谦气的咧嘴,不过在母子仨的笑声中,骆谦合上了眼皮。

    李谣带领两个孩子数钱,数了三遍,把钱装进铁皮盒子里,骆筠文、骆筠修爬到床尾,兄弟俩头挨着头睡觉,李谣把被子盖到两个孩子身上,转身,才注意到骆谦已经睡着了:“回来睡觉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以为你还在外边忙呢。”

    骆谦:“……”

    幸亏他进入贤者时间。

    第029章

    “哇, 小弟嘴唇窄,不好看。”

    “小妹、小弟眼眨毛一样长诶。”

    “哇, 小妹、小弟的额拉头上都有啾啾屎, 臭。”

    骆谦睁开眼睛,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窗格子跳进来,骆谦眯眼扭头, 兄妹仨嘴巴动一下, 躺在包被里的奶娃子兴奋出拳,发出类似“哇、哇”的音。骆谦翻了一个身,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奶娃子够, 欢快地蹬被裹起来的腿。

    骆韵莹使出吃奶劲钻进骆谦怀里,扭了扭肉墩墩的身子躺下,伸手够骆谦的手。

    “哇,莹子的手有肉窝窝。”骆筠修哇哇大叫。

    骆韵莹气喘吁吁钻出来, 嘿嘿朝她二哥走去, 伸出恶魔小肉手咯叽她二哥肚皮,骆筠文悄悄走到骆筠修背后, 伸出食指挠骆筠修后颈,骆筠修宛如一条毛毛虫,坠床扭动身子。

    骆谦长腿一伸, 抵住里侧的墙壁,兄妹仨朝两个奶娃子这边滚, 被他挡了回去。

    周小凤听到动静, 扒窗户往里看:“五个孩子的爹了, 还跟没长大似的。”

    丈夫兄弟仨抬木头过来, 婆婆拿一串老葫芦过来, 王秋华跟了过来,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儿子要是有骆谦一半的本事,长不大算个屁事,我能把他当作儿子伺候。

    周小凤离开窗户,意外看到屋檐下有几个铁钩,她踩凳子挂老葫芦,跳下来说:“谣妹,我家不急,你让二四紧着别人家做。还有老葫芦,你让二四抽时间帮忙劈开,我家要六个葫芦瓢,剩下的,你留着用。”

    李谣点头,周小凤招呼儿子儿媳回家。

    李谣做好了饭,擦干手上的水,推开门,“咚咚咚”敲门板:“还吃饭吗?”

    兄妹仨火速分开,骆筠文、骆筠修出溜下床,协助他妹下床,蹲下来帮助他妹扣鞋扣,拽他妹跑出去。

    骆谦四仰八叉闭眼,李谣抓柜头上的鸡毛掸子,骆谦跳下床,“啵”,大笑跑出去。

    李谣气呼呼出门,就见爷四个蹲成一排刷牙。

    文子、修子跟莹子一般大的时候,看大人刷牙,问他爸要牙刷,骆谦疼他们,给小哥俩一人买一个牙刷,每天早晨,小哥俩睁开眼睛,就踩椅子拿牙刷,叫她和他爸挤牙膏,到了莹子这里,也是如此。

    李谣摸脸,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好嘛,还气个屁。

    早饭,一人一个鸡蛋,一碗稀饭,爷四个吃咸菜,李谣吃没什么盐的苋菜。

    饭后,骆谦到老宅拎一只公鸡回来杀,仍进砂锅里炖,又烧了两锅开水,舀进桶里,拎到厢房,把洗干净的艾草放进澡盆子里,把开水倒进去,不兑凉水,等开水自个儿不烫,李谣进屋洗澡,骆谦给李谣搓了后背,带兄妹仨出门,锁上院门,就在他家附近转悠。

    “诶,二四,你家门咋锁了,不会不打算卖种子了吧。”本家老婶急得拍腿,她家嫂子买一袋大白菜种子撒在地里,她跑她嫂子家菜地比跑她家菜地勤快,今早她到菜地一看,种子全发芽了,苗苗壮实有劲的很。她家菜地种的是往年自己留的种子,苗苗弱小又蔫巴。她心里不得劲,总觉得从现在开始,她就矮她嫂子一头。她一咬牙,拿钱到骆谦家买种子,结果骆谦家院门上挂了一个铁将军,本家老婶的心哇凉哇凉的,看到骆谦的身影,她忙的跑过来,“不成,你不能不卖种子。”

    “啥?谣妹不是说她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吗?”

    本家老婶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正在吃饭的人,他们端饭碗出来,骆谦被围在中间。

    “我是隔壁村的,这家怎么锁门了?”十几个妇女结伴走来。

    “我也是隔壁村的,这家不卖种子了呀?”骆家村有她们的亲戚,亲戚通知她们骆谦家的种子又便宜又好,昨天不得空,她们今天早早过来,路过菜地,凑上前看一眼,不知道种子出芽率怎么样,但看苗苗的长势,就差不到哪里。

    骆谦望天,得亏他锁门,要不然家里涌进一群人……

    “二四,你说话呀。”

    看这架势,骆谦觉得他要说不卖了,这群人能把他吃了。

    “卖。”骆谦笑问,“你们打算买啥子种子?”

    “大白菜,洋白菜,红青皮萝卜。”外村人说。

    她们听说骆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洋白菜、红青皮萝卜。

    “婶子、嫂子,洋白菜、萝卜放地窖能放一个冬,不仅能放,还能腌,还能晒成干菜,你们种这些,冬天不愁没菜吃。”骆谦啰哩吧嗦说了一大堆,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回家,掏钥匙开门,带她们进院子,又掏出一把钥匙开堂屋的门,“大家一个个来,不急。”

    大伙儿。

    能不急嘛。

    人家的菜都发芽了,她们家的菜还没有撒到菜地里。

    大伙儿争先恐后要种子,骆谦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兄妹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骆筠文、骆筠修搬椅子挤到货架旁,踩椅子听到人家要什么种子,哥俩就拿什么种子,递给他爸,骆谦边卖种子边收钱,骆韵莹奶声奶气说:“不急。”

    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买种子的人,爷四个瘫在椅子上。

    李谣站在门口捂嘴笑。

    爷四个:就是不想说话。

    又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个外村人买种子。

    吃了午饭,骆谦做一些收尾的活,李谣带孩子睡午觉,醒后,喂饱两个奶娃子肚子,她出门,有人买种子她就卖,没人,她就给骆谦搭把手。

    又过了几天,骆谦手里的活全部完工。

    骆谦找骆清池,麻烦骆清池和订家具的人约时间过来拉家具,他又去骆清亮家,告诉骆清亮,顾娟要的上下铺打好了,骆语的书桌也打好了。

    “行,明天镇上第一次开集市,我家你哥挑豆芽到集市上卖,我让他问言辉,看他啥时候有时间,我找拖拉机把东西拉过去。”骆清亮进屋装了一盆豆芽,递给骆谦,“你婶子的祖传手艺,你拿回家尝尝。”

    骆谦老惊讶了。

    张霞婶子嫁进来二十八(/)九年了,他头一回听说张霞婶子有这手艺。

    他家那口子本来要把祖传手艺传给她和前头男人的女儿,那闺女和她断亲,言辉进入政(/)府部门,马上又要去深造,他老闺女又是读书的料,他家那口子把祖传手艺交给了他和前头妻子生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眼眶红,没说啥,他心里觉得两个儿子心不好,找他俩谈心,走到门口听到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说,今后只要老闺女有本事上学,他俩和言辉出老闺女学费和生活费。

    他回屋学给他家那口子听,他家那口子听后哭了。

    骆清亮的心热乎乎的,心情倍儿好,跟其他人聊天,他闭口不谈这事,跟骆谦聊天,骆清亮就想显摆他家和和气气。

    “那我真得尝尝。”骆谦让墨墨去他家喊兄妹仨过来端豆芽,他掏出一张纸,摊在石墩上,掏出铅笔,“你看窗户和门的样式你满不满意?我打算从窗户里面给你按门扣锁,左边和右边的门,你想不想按弹舌锁,中间房间的门,你想不想按大铁门那种大型门扣锁?”

    骆清亮见过弹舌锁,贵不说,关键废木匠,没有门扣锁方便,一般的木匠不愿意接这活,生怕没把握好尺寸,门和门框废了。

    当然,镇上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花钱按弹舌锁。

    骆清亮却疯狂心动。

    还有,大铁门上的那种门扣锁按到他家门上,他家双开门立刻威风凛凛。

    骆清亮想按,但是还得和他家那口子商量,才能做决定。

    “咱们看窗户和门,锁的事,我考虑一下,回头给你答复。”骆谦点头,骆清亮努力挑,挑不出毛病,他干脆和骆谦商量涂什么漆,镇上一般涂暗红色的漆,但是近来他发现镇上也有人涂偏橘黄色的漆,骆清亮拿不定主意。

    “暗红色显稳重,黄色显活泼,就看您怎么选?”骆谦只能给这个建议。

    骆清亮纠结说:“那我再琢磨几天?”

    “行。”骆谦迅速标尺寸,递给骆清亮,“你拿着,我手里还有一份。”

    骆谦站起来看豆芽没了,料想被兄妹仨拿回家了。

    他回到家,闻到了豆芽的清香味,钻进锅屋:“做的什么,这么香?”

    “娘送来了一篮子乌塌菜,我洗了两棵,和豆芽米饭一起焖,做菜干饭。”别说骆谦咽口水,李谣也直咽口水。

    不知道骆谦怎么弄到一些花椒、八角料,用家里的小石磨碾成粉,李谣炒香猪油,放姜、乌塌菜翻炒两下,倒水,放米,撒了一些花椒、八角粉,一点盐,翻了几下,盖上木头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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