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板,你要不要穿上衣服,光着上身只穿长裤,对我的心脏……呢!心窝损伤甚重。”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只是视线总不由自主地往下,焦距集中在裤腰带以下。

    难道是穿梭时空时体质也发生变化吗?明明她并非好色的人,也不崇拜偶像,或对雄性生物有任何兴趣,怎么换了个朝代,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沉稳动摇,还忍不住对“男色”竟有一丝丝遐想。

    夏弄潮并不晓得,因分割线驭动的缘故,她已被一分为二,分别去了过去和未来,就连个性也被做了切割,潜在的性格冒出了头。

    外显的她聪慧沉静,行事从容、有条不紊,近乎刻板地专注在科学实验上,鲜少与外界的人来往,谈得来的朋友屈指可数,而内稳的她是渴望放出笼子的鸟儿,自由奔放、无拘无束,翱翔蔚蓝天际,迎风展翅。

    “你会害燥?”

    “是的,非常害羞,我的脸都红了。”

    “……你是男的,脸红个什么劲?”

    “因为我有羞耻心。”

    “你……你给我滚出去,永不录用,竟敢说我不知羞耻!”

    永不录用?!

    这是一白玩笑话吧!事实证明雷声大雨点小,一阵风吹过就没了,消失在纷起的耳语中。

    瞧瞧,锦带配玉的新任账房多威风,他换下旧布衣穿上新衣袍,大摇大摆地昂首阔步,身后多了个供其使唤的小厮。

    他还有张神仙般的俊俏脸孔,脸皮细薄如初绽的牡丹,禁不起轻轻一掐,瞬间掳获庄里众丫头的芳心。

    自从进入青柳山庄当差,夏弄潮对每个人都和善,笑日常开地问候他人,不分尊卑只问是非对错,不因人微而轻贱,不以人贵而奉承,因此很快地获得庄里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不过,也有那么几个例外,譬如见不惯她嘻皮笑脸的主子--牟静言。

    “你不觉得自己太开心了吗?没让你执壶卖笑真是太可惜了。”这小子太过澄净的笑脸非常、非常碍眼。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何不快乐过日子,别庸人自扰的愁眉苦脸,人呐!笑比哭好,不要辜负当人的好福气。”不是生来受苦,而是享乐一世。

    无端被打乱安排好的行程,她心里难免小有怨言,教授与师母不该以“为人父母”的心情为由,抹煞她在原来世界的种种可能性,他们剥夺了她存在的价值,若是她还留在实验室,也许能研发出更安全、更便捷的时空机器,能减少错误分析。

    此行的仓卒始料未及,她没什么准备就来了,要说不怪他俩绝对是骗人的,她花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稍微适应这个步调缓慢,什么都要自己来的环境。

    还好她韧性够,凡事都向光明面看,不自怨自艾,努”在动乱的年代里求生存,当是一场意外的南宋之旅。

    自我安慰,这也算是一种亲身体验的实验吧!

    “看来我给你的活太轻松了,你才能无事一身轻的找人闲磕牙。”对方的笑让人好火大,像在嘲笑他的庸碌无方,看着那张宛若女子的秀逸清颜,向来八风吹不动的牟静言眸心眯了又眯,锐利由眸中射出,直透他亲口留下的账房。

    出尔反尔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对方说中他心坎,他确实需要一个懂帐的人手,而且没有任何背景、没有靠山,干净得如一张白纸般,能为他所用。

    那双正直、明澈的瞳眸是自己留下他的主因,因为他是块诚实无欺的璞玉。

    只是……

    思绪飘至那日落湖的狼狈样。

    他们同是男子,自己打着赤膊等发干关这小子啥事,他竟一脸难为情地转开头,说看了他的“裸体”会脸红心跳、想入非非,恶羊扑虎的对他上下其手。

    他以为对方生性轻桃,故作风趣地想博君一笑,没想到自己抬眸一瞧,这小子不仅面红如霞,连耳根都红似朝阳,艳色无边地渲染出三分春色。

    莫名地,他喉头一紧竟说不出话来,顿感脸上有阵热气散出。

    夏弄潮真的在“垂涎”他,他看自己的眼神令人很想宰了他。

    “老板……不,爷儿,领一份薪晌干一份活,你不能因我能力太强而心生微词,不然你把同样的事交给别人做,看他们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分明看她不顺眼,故意找碴。

    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她不过一时不小心意淫他一下,没必要把她当成会飞的害虫,左右开弓一挥手,先打趴她再说。

    “狡言善辩。”他一哼。

    很无辜的夏弄潮不知自己此时的神情有多动入,还火上添油的眨动霄霄云捷,顿时清灵出尘、翩然若仙。“我说的是实话,哪需狡辩。”

    “你……”牟静言话到舌尖便打住。明明是男儿身,为何自己有种错觉,他比女子还娇艳几分?

    “爷儿,这里有笔开销对不上,你来解说解说,好让我明白,这笔银子花到哪去,可别说我顺手给污了。”她不想白背黑锅,当了他人的替死鬼。

    “由我解说?”他挑起眉,唇畔冷扬。

    谁是尊、谁是卑,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尊卑观念薄弱的夏弄潮晓得他不太痛快,却不晓得自己又哪里惹他不快,照样不知死活地说。“我问过很多人,但没人敢说,全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好像怕谁会找他们算账似的,所以我只好来问你。”要不然她宁可把时间花在寻人上,省得自找苦吃。

    “畏畏缩缩……”牟静言先看了新账房一眼,随即眼神像是被针扎了下般缩撞,避看清亮水眸。“拿来我瞧一瞧。”

    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她笑意满盈地挂在脸庞。“凝香园是什么地方,是爷儿寻欢作乐的销魂窟吗?华阳夫人是你的老相好吧!赠金佳人挥洒万两,郎情妾意千古佳话……”

    好不容易才融入古代生活的夏弄潮挤眉弄眼,完全把脑海中的古人形象实体化,想象出无比涛桅的风花雪月。

    毕竟大宋年间,重文轻武,许多名妓善诗词歌赋,精通音律,多少人干金一抑,醉卧美人膝。

    秦淮河畔烟花地,灯红酒绿,红袖添香不正是最好写照?

    “住口,你当我是什么人?!”这只小虫子、这只小虫子……真该捏死他。

    乍听一声高吼,再瞧见微微变形的俊逸五官,她识相地把声音降低,“我说错什么了?你的脸歪了一边。”

    他脸歪……牟静言胸口的火苗窜到眼底。“你进青柳山庄前没先打听清楚庄里有几个主子吗?”

    “这个……”要她老实讲吗?

    其实她一无所知,全凭着一股冲动,想先来旁敲侧击,看看她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这里,聘不聘用倒在其次,反正总有办法混进来。

    他会雇用她,她也很意外,虽非有心,但她害他落水是事实。她以为有了不怎么美好的开始,应该是希望渺茫,没想到正要打退堂鼓对却峰回路转。

    她猜他肯定是撞伤脑子才举动反常,明明一副被她气得脑充血的模样,却又咬牙切击的收回前言,留下她。

    “华阳夫人本姓李,是我兄长的遗孀,凝香园是她目前居住的院落。”他声冷如冰,双瞳快要将人冻僵。

    “咦!凝香园的华阳夫人就是传说中的大夫人?!”原来是她误会了,张冠李戴。

    “什么叫传说中的大夫人,你给我好好地解释一番。”有必要一脸惊讶吗?

    “因为神龙见首不见尾嘛!老听人提起庄里有个艳冠群芳的大夫人,可是打我入庄里今还无缘见美人一面。”是如何的沉鱼落难、闭月羞花,让人赞叹不绝。

    黑撞微沉,暗生冷芒。“别对与你无关的人事物多生关注,记好自个的本分。”

    “谁说与我无关,明珠一解要多少银两?还有蝴蝶金钗、双凤银簪、羊脂白玉镯、玛瑙发饰、雄花金步摇、山水浮雄玉扳指……”她林林总总说了不下三样,将送来请款的清单一字不漏的倒背如流。

    “一共花了多少银子?”他语气不快地止住耳边的叨念不休。

    “不多不少,三千两白银,请笑纳。”她用俏皮的语气请他爽快点付账。

    寡嫂丧夫,无依无靠,他理当担负起照顾的责任,谁教他们是一家人。

    他面色沉冷地睨一眼。“以后一千两以上的开支由她自行支付,青柳山庄再不概括承受,百两以内视其所需斟的,再由月银中扣除。”

    她一听为之愕然。“这样好吗?她不是你大嫂?”

    牟静言神色一厉。“牟府家产不是她的,任凭她挥霍无度,她该有自知之明,她李华阳不再是青柳山庄的当家主母。”

    好沉的一股气,直钻入她脚底了。“那大夫人所生的小少爷,他……”在什么地方?她找了好些天仍找不到他的行踪,这才是夏弄潮急于打探的消息。

    “比照力理,我绝不允许有人假借青阳的名义,从中得利。”他对他们太纵容了,以致益发无法无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他听岔了,她好不心急地想拉回主线。

    殊不知人越急越容易出错,她急急忙忙地想拉住他,好更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没注意青石板路上多了块石头,她一个不留心绊了下,整个人往他扑去。

    “你在干什么,毛毛躁躁的……”蓦地,他怒喝的沉音从喉间隐去,乌眸微讶的盯着覆在夏弄潮胸前的大掌。

    他……不,她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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