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阶段老晏也帮不上什么忙,主要还是得林大师抽个时间往国安处走走。”说着还就着沾了些热乎气的杯子,攥了攥拳。

    “既然林大师跟我想的一样,那就好办了,只是……”

    晏景麒从廖严开始支支吾吾、顾左而言他的时候就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这人对自己熟悉的从来就不会拐弯抹角,现在说话这么磕绊,必然是知道自己这话不怎么占理。

    哪有对象在病床上躺着,就让人哼哧哼哧工作的?

    不管是为公为私自己肯定都不能把人硬给留下,但是国安处跟医院之前有着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两边跑的话太累,他可不想让林岱受累。

    “两边跑路程太远,岱岱你这两天就直接住在国安处吧。”

    “那怎么行,谁照顾你。”

    晏景麒撩开了被子,强撑着往并床头上靠了靠,一番努力过后还真让他给坐了起来,笑道:

    “你还怕我管不好自己啊,没事,我跟钱叔说一声,让张姐给我来送饭就行。”看着林岱脸上依旧挂着挣扎的神情,换了个更柔和的声音:“实在不行,直接找个护工好了,又不是没有这么经济条件。”

    前面几句话,廖严还在内心谴责自己的做派,觉得是自己拆散了这小两口。但后面这半句话音一落,他瞬间将自己的不安给扫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臭不要脸的富二代,真就是有钱了不起了呗。

    林岱还没等应答,晏景麒就瞧见了廖严脸上这一副便秘的模样,打趣道:“别把你的心理话直接标在脸上啊,你现在就好像那想要把我揍一顿的模样。”

    廖严当即就被噎住了。

    之前在警校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小师弟人挺不错的,就算是个富二代也没有什么不良的癖好,合着整个就是装出来的。

    现在直接整段拉垮。

    林岱也恰在此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觉得男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正准备松口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刘洋既然是跟那边的人有联系,就说明他们现在已经盯上你了。”越是经过思索,越觉得这件事有迹可循:“上午师兄给我发过消息,说是确定了是府君祭,景麒和靖大师的血都是引子,看来他们是想在府君祭之前把景麒这个引子先解决掉。”

    “你的意思是说,枪击老晏的那个人跟东瀛人有关?”

    林岱此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并未回答他的话,还是晏景麒插了一嘴:“杜康刚才过来就是为了这事,说是刘洋背后的指使就是解大师。”

    廖严的脸色也在此刻沉了下来,要不是林岱提醒,他还真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发展。

    果然是把这些人想的太简单了。

    “这样吧,”廖严捏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才煞有介事的开口:“我跟上级申请一下,联系人给你转院。离着国安处近点,也好派人守着你,不至于让那边的人又什么可乘之机。”

    本来就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才送到了这家医院,现在能转院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刚把转院的手续办完,晏景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察觉一口气没憋过去。

    看着男人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林岱将住院单收起来放好,开口问:“谁打来的,怎么不接?”

    “……我爸。”

    这下愣在原地的不仅是晏景麒了,林岱也同样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中枪这事没告诉老爷子,就是怕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现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打了过来,一看就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秉承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晏景麒颤颤巍巍的按了接通键。

    果然不出所料,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指责。直到老爷子把那股子气给发泄干净之后,晏景麒才敢开口应答,一个病号还得全程照顾着老爷子的情绪。

    听起来是有点可怜。

    “哎呀爸,我真没什么事,要不然也不能接你这个电话了。”晏景麒颇有些无奈,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这事事谁告诉你的啊,我明明跟局里、办里的兄弟们交待了。”

    这话的声音越说越小,电话那边传来了粗粗的喘气声,晏景麒猛地把手伸出去了大老远,躲避开老爷子的语音攻击。

    纵使是没开扬声器,晏老爷子的声音也能清晰地传到晏景麒和林岱的耳朵里。

    “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是从社会新闻上看到的?我说呢,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过来通知我的,给宁仇打电话也是支支吾吾的,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合起伙来骗我这个老头子是吧?!”

    男人心里的警铃大作,拼尽了全力才把手机塞到了林岱的手里,然后抻着胳膊往上一拽,把头给蒙了起来。

    大有一副勿扰的模样。

    林岱看着手里这如同烫手山芋的手机,紧咬着后槽牙。要不是因为晏景麒现在是病号,早就不遗余力的把人给踹出去了。

    “晏伯伯,是我。”

    短短五个字就让电话那边的人偃旗息鼓。

    纵使是把语调降下来了,那股子怒吼过后的嘶哑还是掩饰不住,尴尬地笑了两声之后才开口:

    “岱岱啊,那臭小子呢?”

    林岱就着这句话朝着晏景麒的方向瞄了一眼,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男人自顾自的回答说:“晏伯伯,景麒他……”

    理由还没等编出来,晏老爷子那边就着电话传来的笑声,“小岱你不用给他找理由,这个臭小子就是躲骂。”

    林岱心中暗忖,不愧是父子俩。

    “我看着新闻上你和景麒都被打了码,但还是认出来了。”晏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后又重新扬起了头,至少晏景麒现在还有力气躲骂,应该也没出多大的事,“这小子的伤情怎么样,你呢,你受伤了吗?”

    林岱将现场的情况大体一说,也不敢太贴合实际,伤情就直接给糊弄了过去,“没什么大事,国安处这边刚给景麒办了转院,现在安全的很,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重重地吐出了那憋闷在心里的一口气:“这段时间帝都都挺乱的,你俩在外面都小心一点。”

    林岱笑着应了,又寒暄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转过身来,发现晏景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来。原本被梳成背头的发丝此刻松散的散在额前,看着林岱望过来还打了和哈欠。

    这样懒散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林岱就这样单纯的看着,都觉得有些心动。

    晏景麒看着林岱这样露骨且热切的眼神,朝着他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怎么,觉得你老攻帅破天际了?”

    那一副不要脸的的模样,让林岱顿时有了扶额的冲动,嘴里却不得不开口应道:

    “对对对,你最帅了。”说完这话径直别过了脸去,下意识地吐槽开口说:“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羞呢。”

    晏景麒对这句话表示不赞同,皱了皱眉,撑着身体在病床头坐定,刻意扬了扬头,他知道林岱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喉结:“跟媳妇谈恋爱,要脸干啥?”

    男人,就要勇于把自己最吸引人的地方展现在爱人的跟前,殊不知他这样做,跟求偶的花孔雀没有半分分别。

    ……

    林岱一大早到国安处的时候裹得特严实,下了车就把自己整成了不倒翁似的面包团子,就连送他来的司机都愣了神,更别说是站在国安处大门口的守卫。

    愣是把他当做准备偷袭的不法分子给拦了下来。

    “你是谁,请出示身份证件,这里是国安处,闲人免进!”声音透亮,那严阵以待的模样让林岱后退了小半步。

    青年手里还捧着两杯热豆浆,就是给守卫的警员捎来的,沉甸甸的豆浆纸杯往警员的怀里一塞,仰起头来。

    “不认识我了,我林岱。”

    腾出手来之后才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了那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而后朝着守卫的警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林大师?!”

    之前看林岱的出场都是翩翩少年的模样,这样的装扮还真是头一回,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林大师,你怎么穿的这么厚?咱国安处里没这么冷的。我还以为……”

    林岱清了清嗓子,脸上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压低了声音说:“还不是因为我师父在,你们懂得,长辈都喜欢让咱们穿的厚一点。”

    那也不至于这么厚啊……

    守卫可没把后面这句话给说出来,就目送着林岱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国安处的大门,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壮士扼腕一般的悲壮。

    事实证明,林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沈云霄刚一踏进会议室的门,第一眼就瞧见了林岱,二话不说就抄起戒尺朝林岱走了过去,林岱也不躲,生生挨了这三下。

    反正是打在羽绒服上,也不疼,这都是小时候受罚总结出来的经验,还能嬉皮笑脸的迎上去,说了一声“我错了”。

    至于为什么要挨这一顿揍,还得回溯到昨天晚上——杜岩泽好不容易摸起了手机给林岱递消息:

    “阿岱,明天来的时候记得穿厚点,咱们之前偷拿师父那块三百年雷击木,还削了一块儿的事暴露了。我和你师姐已经挨过打了,明天你做好准备。”

    林岱刚一洗漱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消息。

    当时就有一种撤回浴室把自己淹死的冲动。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甚至能追溯到没认识晏景麒之前。问了问原委才知道,原来是为准备这次祭典,师父他老人家翻箱倒柜寻这玩意,才发现了痕迹。

    道家之人从不扯谎,杜岩泽和晴曦径直给交待了,要不是其他诸位大师拦着,怕是还要让他们每人抄百遍经书。

    “师父,我错了。”

    沈云霄也不是真想打他们,就是觉得孩子不打上房揭瓦。一个个的都二十好几,拎出去也算是人中龙凤的人了,还干这种找打的事。

    “一边去罚站去。”沈云霄烦闷的摆了摆手,又不舍得真罚,只能用这种方式出出心里的恶气。

    直到各位大师来了,瞧见林岱这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就联想到昨晚那个闹剧,竟是笑出了声。

    特别是程煊量大师,还特意凑到林岱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前段时间还跟我那帮徒弟们说,沈大师的徒弟们各个都是让人省心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哈哈哈哈”

    敢不敢笑得再大声一点?!

    林岱窝在角落里面壁,耳边传来的笑声简直要命。

    “你就别幸灾乐祸了。”许大师看着程煊量笑的这么张狂,林岱都脸红到脖子了,“他们还是个孩子,孩子嘛,皮一点很正常。”

    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氛围,愣是被杜岩泽他们师兄弟三人给整成了闹剧,气氛却是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沈云霄最终还是让林岱落座了。

    青年坐在杜岩泽的身边,大有一副要避难的姿态。靖初元更是被他这幅模样惹得笑出了声,凑到了青年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干偷东西的事。”

    林岱哼哧了半天都没找出反驳的话,只能微微偏了偏头不再开口说话。

    廖严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办公室里喜气洋洋的模样,脚步微微一顿,脸上也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笑:

    “今天各位大师都凑齐了,咱们也就正式商议一下祭典要准备的东西和后续的安排。”

    话音一落,各位大师全都正襟危坐,再不似方才那般散漫。

    “我们昨晚商议了一下,还是由我们这帮老家伙们打头阵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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