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曲陌缓缓地睁开了眼,然后她看到一张她熟悉不已的脸,却是憔悴不已。

    她笑着伸出手,抚着他的脸。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挑了挑眉,对梦境还有些不习惯。

    靳问疆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终于把悬了十一天的心放了下来。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曲陌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好。”点头表示醒了,摇头表示没有不舒服。

    见她清醒的状态不错,还有空说她的梦,很好!真的很好!闷在他胸口的一股气再也忍不住,双手握紧她的手,有一丝的颤抖,他仍然忘不掉那天的恐惧。

    “连曲陌,你还要不要命啊?你要是胆敢再跳一次车的话,我会掐死你的!你以为你在拍电影,还是以为自己是经过特训的特技人员啊?明知道他们有枪,你还跳?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你该死的忘了两年前跳车差点丢命的教训吗?你以为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躲过子弹吗?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你为什么不能等我来呢?你……”

    连曲陌才刚刚醒过来,神智是很清楚,但还是被靳问疆吓到了。

    怔愣地看着吼她的靳问疆,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不认得眼前激动生气的靳问疆。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很好,不曾这样失态过。

    “哪里不舒服?”靳问疆突然顿住,紧张地看着连曲陌,“我叫医生来?”

    连曲陌摇摇头。

    “真的没事?”他仍是不放心,“待会儿让医生做个全面检查。”

    连曲陌点头,正视着他,“你不继续骂我吗?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生气。”

    “啊?曲陌——”靳问疆微恼地瞪她。她依然调皮,却也让人怀念。

    连曲陌挪挪身子要起来,靳问疆帮她调整好枕头,扶她起来。

    连曲陌并没有靠在枕头上,反而起身紧紧地抱住他,感觉他们像是分开了千百年似的。她只想抱抱他,感受他此刻的心跳、感受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她已经走出梦境,有他的体温安慰,而她也不是一个人。

    “问疆,我好想你。”

    靳问疆两眉舒展,像春风一样和煦迷人,嘴角扬起动人的角度;在这一刻,就算他再生气,也在连曲陌的一句“我好想你”中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他的曲陌回到了他的身边,回家了。

    “我也想你。”

    “对不起,是我的任性让你担心了。”连曲陌在他怀里闷声低语。那时候她只想着让连近逐没事以还他的养育之恩,没想到会让最爱她的人伤心至此。

    “答应我,不许再做任何危险的举动。”他的心脏没有强到忍受失去她,永远不再见面的恐惧和痛苦。

    她点头,“其实这次已经进步很多了,只扭到了脚。”

    要不是那该死的子弹,她肯定以自己的身手必能全身而退的,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大声嚷嚷,惹靳问疆生气。

    “你说什么?”靳问疆低头,眯着眼,很不善的口气。

    曲陌连忙摇头,“没有!在你怀里好舒服,感觉像是回到那年的梦里一样。”她仍是赖在他怀里,不肯回床上躺着。

    “你记得了?那就一辈子在我怀里好了。”靳问疆微笑地吻了吻她。她记起了一切,那么就不会再怀疑他给她的爱、不会觉得他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记得,好像这次昏迷只是为了找回那年梦里的记忆,我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也浪费了什么。不过,现在觉得很好,找到自己所要的,心也满了。”连曲陌仰起头,神情变得有点凝重,“对了,我父亲还好吗?”虽然在梦中有听到关于连近逐的事,但她还是想确认他是否没事。

    “他没事了,你信我吗?”

    “信。”她不该对靳问疆有所怀疑和猜测的,尽管他们之间有恩怨在,但她早该明白他接近她不是一个阴谋,她不是他的复仇棋子,只是她都忘了,才会有那些不确定。

    他从不曾刻意伤害她,即使恨她是仇人的女儿,可是他爱她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应该了解他心中的矛盾和挣扎,不该怀疑他的动机;这样的靳问疆,她应该心疼他的。

    连曲陌的这一个字,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误解与迟疑都在刹那灰飞烟灭。

    从今以后,她是连曲陌,他深爱的女子;他是靳问疆,深爱她的男子,如此而已,他们将重新开始,过他们全新的生活。

    他会如愿看到那个率性不羁的连曲陌,他也会自在地谈笑享受快乐,很简单、很幸福的生活。

    “曲陌,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他热情的吻住她,诉说对她的情意。

    这一刻,他们只是两个相爱至深的男女,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随风飘散。

    病房窗外的阳光格外地灿烂,依稀可以看到蝴蝶翩然起舞的身影,象征着幸福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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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曲陌苏醒后,经过检查,脑部并无大碍,只是左肩的枪伤仍需要住院休养。一个月后她出院,回到她和靳问疆的家。

    出院那天,有好多人来看她,除了一直陪在她身边异常黏人不肯回去工作的靳问疆,还有连近逐、陶止染、三兄弟、宇文舸、叶渐惊等等,连那个不是很熟的狄熙荺都来了。

    经过靳问疆的介绍,她忍不住佩服靳问疆交友之广泛,各行各业的朋友都有。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连曲陌惊讶地问道。

    她估计来看热闹的人比较多,宇文舸、叶渐惊和狄熙荺肯定是冲着作为靳问疆妻子的她好奇而来的;止染嘛,好歹她们是朋友,和三兄弟一样是关心她而来的。

    目光瞄向连近逐,对于他,连曲陌不知道如今他们之间剩下什么?有一缕悲凉感以及一点伤心跃上心头,她没办法再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怨他或喊他父亲。她没有资格,在她执意离家后。

    “曲陌,我很抱歉连累你。”连近逐歉然地望着连曲陌。见她眼里的疏离,了然于心,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而他们也不是感情甚好的父女。

    连曲陌耸耸肩,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是我欠你的。”面对他,她依然尖锐如初,她已经习惯面对他时把自己变成了刺猬,一时半刻改变不了。

    连近逐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他早该知道若他们不是父女,她是懒得理他的。

    “那你好好休息,问疆,曲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即使连曲陌为他做了很多事,但也是出于报恩的心态,他知道连曲陌并不喜欢他这样的父亲,所以他们父女的关系才会恶化至此。

    连曲陌无言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很难受。

    “曲陌,我帮你和教授谈好了,你的毕业论文可以等你好了再交,看你现在这样,我也放心多了。”

    陶止染的话唤回连曲陌的心绪,她知道他们父女感情不好,所以把话题引开。

    “谢谢你,回头我请你吃饭,不,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庆祝我康复出院,大家觉得呢?”连曲陌笑道,但她忘不了连近逐离去时说的话,从今以后,他们也就缘尽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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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堆人在连曲陌的提议及靳问疆的安排下,浩浩荡荡去饭店狂欢,只是回到家之后,连曲陌低落的心情始终没有变好。

    自那天离家后,她已经和连近逐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二十多年来,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小时候只觉得他和母亲并不亲近,所以对她也不甚喜欢。

    母亲经常一个人可以发呆一整天,连女儿也不顾,心情好的时候会抱着她说:“曲儿乖,曲儿越来越像爸爸了,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

    那时候她母亲的眼神迷茫,像是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连近逐只是淡漠地看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醉,交代佣人好好照顾。

    她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会这样,而她的父亲不理她们母女,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她的母亲过世后,她把关于母亲的记忆抹净了。她不愿去想究竟是不是父亲的负心、究竟是不是他把母亲逼成那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一直都知道连近逐的皮夹里藏着一个女人,他不爱她母亲,所以他不会在意她这个女儿。

    连近逐一直忙碌于他的事业,还有那些红粉知己,若不是因为她刻意的叛逆,她是不会在家看见他的。

    她一直认为他是自私的,给了她最富足的物质生活,却给不了她所渴望的家庭温情;同她母亲一样,他们都不曾让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只是一个他们附属的孝而已,没有人在意她快不快乐,没有人在意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一直视他为麻烦的代名词,然而事实上,他却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只是他的累赘,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必要表达他的父爱。

    如今,她用自己换他平安无事的下半生,已经足够了,再多的风雨到此为止,为他受伤流血就当是报恩,为她和母亲。

    可为什么看见他离去时会心痛呢?她还渴望什么?她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她是潇洒如云、率性如风的日彻大学的美人连曲陌啊!

    窗外树枝摇曳,夕阳的余晖洒下点点亮光,暗与光交相辉映。

    唉!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思绪净绕在无关的事物上打转?

    算了,目前可以说是尘埃落定,连家与靳家的恩怨也在她和靳问疆之间烟消云散,没有人会再提报复的事,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

    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在整件事中,她依然无法了解以连近逐的个性,他是如何得罪那么多人,远的有靳问疆,近的有周从雄,还有多次绑架她的人。

    她总觉得他以事业为重,处事应该很圆滑才对,为何他的锋芒并未四射,却惹了那么多人?这也许是个她要思考很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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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问疆回来了吗?

    回家的第二天,靳问疆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他说出去一下,拿一样东西回来。唉,他还是把她当病人看,看来他还真的吓坏了。

    连曲陌拍拍脑门,心情非常的好。

    打开门,来人却是连近逐,她后知后觉的想到靳问疆有钥匙,按铃的人不会是他。笑意来不及收回,连曲陌有一丝别扭,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连近逐同样默默地看着她,显然对她红润的双颊很满意,但也有点开不了口的尴尬,直到有声久违的狗叫打破了他们父女对视的僵局。

    连曲陌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居然是失踪已久的辛巴达!

    “辛巴达!”连曲陌激动地从连近逐手里抱过辛巴达,“你跑哪里去了?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辛巴达闻到主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后,兴奋地叫嚷,一个劲儿的往连曲陌的怀里钻,以慰相思之苦。

    “你怎么找到它的?”连曲陌发现她和他一直站在门口,连忙侧身让他进屋,并倒了杯水给他,然后抚摸着长大不少却了瘦许多的辛巴达。

    它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如果它流浪在外,倨傲的个性不改的话。

    连近逐看着她脸上难掩的开心,含笑道:“你走了一个月后,有人把辛巴达送回来,后来因为发生了很多事,一直没有机会把它送回你身边。”

    他一直不知道这只狗对连曲陌那么重要,后来有人把小狗送回连家,他才听佣人说她因为它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如今把它送回来,希望她能因此快乐一点,这样她心上的伤也会少一点,看来他是做对了。

    “原来这样,谢谢你!”连曲陌真心地感谢他,却也很客套。以前他们谈个话难免会剑拔弩张,但比现在这般客套来得好。

    “曲陌,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我要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今天来,想对你说你并没有欠我什么,你依然是我的女儿。我很自责这么多年来一直忽略你,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也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可是,曲陌,我真的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我一直不是个好父亲。”

    连近逐苦笑着,自己为人父真的很失败。当年朝镜颜说得很对,他不适合做一个父亲,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亲子感情是怎样的,家庭幸福又是怎样的,他太过执着于自己的感情而不能解脱,所以会忽略很多的人而不自知。毕竟他们三个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并没有什么温情施舍给他们。

    连曲陌别开头,撇撇嘴终究没说什么,双手抚摸着辛巴达柔软的毛。

    这样的父亲,她还不习惯。

    “我知道问疆对你很好,所以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以后,有空回家看看。”连近逐起身准备离开,末了还说了一句:“你和问疆都是好孩子。”他不是好父亲,一直都是这样。

    连曲陌在送他到门口,突然喊住他:“父亲。”

    他转头,凝视她。

    连曲陌笑了笑,“我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因为他是父亲。

    连近逐微笑点头,“我明白了。”因为他们是父女。“我很高兴你还愿意喊我一声父亲。”

    连曲陌扬着嘴角。她一点都不恨他,在他把辛巴达送回给她之时,因为辛巴达是她的亲人,而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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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疆儿:

    当你拿到这封信时,应该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并且事业有成吧?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已经报仇了吧?但是并没有赶尽杀绝,要不然你不会看到这封信,也不会明白我为你做了一个怎样的安排。

    你一定不会相信背叛你的人不是你的连叔叔,而是妈妈。

    没错,在妈妈过世后,连哥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并且拿走本该属于你的财产,然后消失;除非连哥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

    妈妈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而你爸爸也走了,我唯一放不下的是你。

    那时你还小,而且是一个被我们大家惯坏的孩子。你一定记得自己是土霸王一个、家中的惺帝。因为我们没有家、没有父母,所以当我们为人父母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把最好的东西给你,满足你各种的要求;即使无理取闹也一样,你连叔叔也是共犯。他不会教孩子,只会宠,把你交给他,以他的个性,他只会放任你、满足你;不意外的话,你会是个败家子。

    别怪妈妈这样看你,古人说三岁看一生,我只不过不想看到你最后变成一无是处的人。如果我和你爸爸在,也许教的不会比连哥好,但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责任,但是连哥没有,即使他很愿意,我也不想因为你而害了他。

    基于种种不确定因素的考量,除非有个动力驱使你成功,妈妈才放得下心。所以我让连哥必须狠心送你去孤儿院磨掉你的少爷脾气,体会何为人生、体会何为失败,你必须靠自己过你想要的生活,就像我和你爸、连哥一样。

    连哥卖掉的服装公司已经亏损两年了,留着它只会拖累他,而我想那笔钱连哥必定会用在你身上,资助在孤儿院中的你完成学业,直到不需要他的援助为止。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会做不会说,因此你也不必意外你会遇到一个贵人,如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贵人是谁,找他不会有错的。

    这一封信,我会交给连哥保管,直到有天你找他报复时再给你。我要他在必要的时候把这东西交给你,因为我是自私地要求他配合我来为难你,但我不希望你真正伤害到他。

    不知道连哥有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办呢?我希望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让你知道真相的。

    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天下父母心,妈妈陷害了你和连哥。记住真相大白后,替我谢谢连哥。

    对了,这个信封里除了这封信,还有妈妈和你爸爸的婚戒。说好了,要给你最爱的人,妈妈希望这时候的你心中已经没有了仇恨,而是爱和宽容,并且身边有一个爱你的人。

    爱你的妈妈、对不起你的妈妈朝镜颜留书

    靳问疆满脸惊愕,看着手中的信和婚戒;这是连近逐要他从银行保险柜取出的东西,原来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二十一年前,他母亲就布下一个局,二十一年的仇恨也只是一个算计好的阴谋,就为了逼他成才、逼他去创造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靠父母的庇荫或者长辈为他铺好的路,不准他贪图享乐、无所事事,怕他成为社会的蛀虫。

    唉,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母亲设计自己的孩子!

    原来,他寻觅不得的念潮人就是他处心积虑要报复的仇人!靳问疆觉得满身的无力感,母亲还真的是开了他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记得自己以前是一个很嚣张任性的土霸王,仗着父母的宠爱任意妄为的惺帝,所有的人都疼他、依他、爱他,溺爱他成性,因为他是他们的宝贝,也因此他才不能承受最爱他的连叔叔会那样背叛他,扔下他不管。

    那时候他真的很绝望,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他,弃他不顾,要不是后来有个念潮人写信鼓励他、支持他,并在了解他的情况后激励他,要他有朝一日凭自己的能力打败负他之人,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鼓励他报仇。

    因为念潮人的关心,陪他走过那段低潮期,他才没有自暴自弃,对人性不至于绝望。

    他立下重誓,有一天他会找到连近逐报仇,连本带利讨回这笔债。而他成功了,却因为一个连曲陌多了变数,让他复仇的脚步迟疑,没有对连近逐做出赶尽杀绝之事。

    尤其是现在,他多么庆幸因为有个连曲陌,他才没有做出今天会让他后悔莫及的动作。

    仇人?恩人?贵人?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靳问疆不知道是不是该对母亲这般的捉弄感到气恼、愤恨?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如果没有那个变故,今天他也许会是一个浪荡子、社会的蛀虫也说不定。

    若没有这封信,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十一年的仇恨是一个用爱编织的阴谋。

    连近逐的确是个只会做事绝不嘴碎之人,他不会主动说出实情的真相,因为自己可能会当他是脱罪之词;他也不是一个擅于沟通的为人父者,不然他和连曲陌的关系不会闹得那么僵;如果他也待在他身边,那么情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来不是一个好性情的孩子。

    他、连曲陌、连近逐,他们之间好像有很多的误会存在,他相信连近逐是爱连曲陌的,只是不擅表达欠沟通而已,而他和连近逐之间所有的谜团都是该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为了一个阴谋,他们绕了一个圈,也错过了很多时间,所有的一切该摊在阳光下好好地谈谈。

    因为他知道连曲陌因连近逐的事已经不开心好长一段时间了。

    靳问疆舒开双眉,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妈妈,您一定少算了一项,我会爱上他的女儿!

    不过,叶渐惊一定会很高兴的,侦探社多年的悬案终于有了答案,它的招牌也会好好地挂着,因为念潮人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靳问疆回家的时候,天很蓝,云很浅、很淡,在夕阳的映照下微微发红,特别的温暖和惬意,他的心也特别地轻快和飘然快乐,就算被人设计了,让他恨了二十一年,可那人是他的母亲,他无法怪罪。

    因为母亲太了解他了,他需要有人推他一把,他对连近逐的恨,因为连曲陌而埋在心底最深处慢慢消失不见,此生不会再翻动那恨的心情,就算会在心上隆起一个疙瘩,也比不上连曲陌给他的幸福来得重要。

    原来连叔叔依然是当年的那个连叔叔,他因为母亲的缘故而放开自己,不是他的错,谁都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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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曲陌抱着一只松狮犬给了刚进门的靳问疆一个大大的惊喜。

    “它是?”他记得以前他要送她一只松狮犬,她还不想要呢!

    连曲陌眉开眼笑,不复见那丝萦绕在眉间不属于她的轻愁。她捧着小狗,笑眸闪动,非常之动人。

    “是辛巴达,它回到我身边了,我以为我弄丢它,再也找不到了。”

    原来它就是那只害连曲陌伤心的辛巴达!靳问疆伸出手摸它的头,辛巴达不再摆出高傲不理人的自负样,伸出舌头友善地舔靳问疆的手,表示它接受他了。

    “这小东西满有趣的。”靳问疆笑着,揽过连曲陌进屋,“怎么找到的?”

    “我父亲送来的,他说有人送它回连家。”连曲陌刚打了个电话回家询问管家,他说是她父亲特别请侦探社的朋友帮忙的,才找到已经被人捡回家当看门狗的辛巴达。

    “是这样啊。”靳问疆想不会这么简单的,但也不多问。“对了,曲陌,给你一样东西。”他把信给了连曲陌。

    连曲陌把辛巴达放在沙发上,好奇地打开,越看脸色越奇怪。

    “是真的吗?你说二十一年前的一切都是你母亲安排的戏码?”

    “我想是的。”靳问疆苦笑,“我没想到妈妈会用那样的方式作为激励。”一点也不考虑幼小的他能否承受得住。

    “可父亲为何都不说,任由你报复呢?”连曲陌不懂父亲,是真的如朝镜颜所说的那样,还是对朝镜颜的爱够让他做出任何事呢?

    靳问疆吻着她稍皱的双眉。

    “你还在怨你父亲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相信她自己有答案。

    对这样的连近逐,他也很头疼,不知道该不该回报他的知情不报呢?因为就算到现在他已经不恨他了,但他仍然没有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连曲陌摇头,“经过这么多事,我好像长大不少,我不怨他,他对我已经够好了,只是难免遗憾他不爱我。你知道吗?他也不爱我母亲,纯粹可怜她而已。他最爱的人是朝镜颜,你的母亲。也许因为这样,他才会听你母亲的话。”

    感觉靳问疆全身一僵,像是突然顿悟,连曲陌接着道:“这样你还会恨他吗?是不是觉得无辜如他也有非常可恨之处,把我们当猴耍了?”

    “曲陌,我想我们都看错你父亲了,我不恨他,他是一个大恩不言谢的好人,也是一个最爱子女的父亲。”靳问疆忍不住叹气,“他是爱你的,你昏睡的那年,他时时都在为你奔走,试用各种方法让你苏醒,他对外宣称你去游学,只是不想你受到打扰,安心养病。然而他做了很多事,却不会开口让我们知道,也不会解释,任由我们误会。所以你会认为他不关心你,而我也一直仇视他。

    “如果没有妈妈的信,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曲陌,你想现在,我还有办法恨他吗?我想我们必须重新去认识他,去找那个真正面目的连叔叔。”

    “他爱我?”

    “千真万确。”

    仔细回想,连曲陌有了同样的感觉,连近逐的爱是让她予取予求,满足她的各种需要,给她最自由的空间,纵容她的叛逆和不敬,给她一个最好的生长环境。原来他的爱是一种无止境的放纵和包容,以至于让她和大家都误会了,有一种漠然不关心的错觉。

    连曲陌突然笑开了,“是的,他爱我。问疆,你母亲的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父亲不会吝于让他的孩子知道他爱他们的。”

    “是啊,看看他影响下的两个孩子,我报复他、你疏离他,这个父亲很失败。”靳问疆颇有同感,“可是,曲陌,他是一个至情之人,而我们都不知道。”

    “唉,我们两家的恩怨,还不是因为父亲爱你母亲纵容出来的?”连曲陌靠在他怀里又好气又好笑,也许她也该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来报答他。“还好我们在一起,没有因为仇恨分开,我很高兴你为了我放下报复。”

    “错过了你,我会后悔一辈子,伸出手来。”

    连曲陌疑惑地配合他,看他给她套上戒指。

    “这是我父母的婚戒,他们一定会看到的!我现在很幸福,曲陌,我真的很高兴那年你进了我的梦,结下这一段缘。”靳问疆吻着她的脸颊,无限庆幸。

    “梦都是真的吗?”连曲陌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想起那些梦境。

    “至少我的梦是完整的,所以此刻你在我怀里,让我美梦成真。”

    “很好,我的梦也成真了。”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连曲陌勾下他的头吻住他,缠绵且激情。

    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说她是他的梦中情人,原来不是一种想望,确确实实的,她是他的梦中情人。

    她曾遗憾那只是一个骗局的开始、一个精心引君入瓮的阴谋;敌对的立场、旧年的恩怨,她就是他手中的棋子,任他玩弄。

    如今明了这虽是阴谋,但大家都在同一个棋盘中,没有人操纵,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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