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往前推,又过了半年的悠悠岁月。

    这半年可说是暗香在法国的重要时期,她顺利的升上了第四年级,课余时间在可可蒂夫人的工作室中实习,累积更多的实务经验。

    不仅如此,更教人振奋的是,由她一手设计的婚纱,最近参加全欧洲新锐婚纱设计比赛,她那拥有强烈风格的设计,得到评审们一致的青睐而获得第三名,这对一个东方人而言,真的是一种殊荣。

    知悉自己获奖的那天,暗香兴奋的掩面而泣,可可蒂夫人和工作室其他同仁则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Party来庆祝。

    那天晚上,她带着些微的醉意返回学生公寓,却看到熙桢神色可疑,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暗香无声无息的走到客厅,在熙桢的身后说道:“熙桢,我回来了,你在藏什么?”

    “啊——你——你回来啦?怎么那么快?”熙桢连忙站起身,唇畔泛起一抹虚假的笑意。

    “很晚了耶!我有点醉了,可能是今晚喝太多鸡尾酒……你鬼鬼祟祟的在藏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熙桢话都还没说完,暗香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抢走她藏在身后的东西。

    咦?这不是熙桢常帮她借来的中文八卦杂志吗?这期封面人物居然就是严殊影!

    当她视线触及到封面上的斗大标题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脑门上冲,脸色陡地跟着刷白了。

    “寰威集团总裁严殊影好事近了!?”

    图文并茂的杂志内页,刊载出严殊影近期的情感动态,照片中的他神态愉悦的和一名女子逛街吃饭,还让那女子亲密的揽着他的臂弯,光凭这一点就让暗香气得牙痒痒。

    喔喔喔9不只如此,报导中还说他最近和他的前未婚妻岳以洁来往频繁,大有旧情复燃之势!

    “该死!”暗香阴沉着一张脸,把杂志往沙发上一摔。

    “暗香,不要这么泄气嘛!杂志上写的又不一定完全是真的——”熙桢叹口气,怎么她这么容易受影响?

    唉!看来她真的是爱惨了那个台湾男人!

    ☆☆☆

    接下来的日子,暗香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不但上课时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时更是状况连连,不仅没有灵感创作,就连设计图也画得一团糟。

    她的失常和恍神,可可蒂夫人都看在眼底,因此今晚工作室收工后,可可蒂夫人便将她约到私人办公室,想知道她最近频频出槌的原因。

    “Aroma,你最近是怎么了?上课心不在焉,设计图也失去了昔日的水准,虽然前阵子你才得到全欧洲婚纱设计大奖,但如果你不努力,鞭策自己精益求精,你的才气只会变成你往设计界发展的阻力。”

    暗香不好意思的低垂下头,过了半晌,她才缓缓说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在考虑休学的事,我很想回台湾去。”

    “为什么要回台湾?你在法国发展得很好,不是吗?”可可蒂夫人大惊失色,满脸愕然。

    “嗯,但老实说,我十分的想念家乡。”

    “你来法国都四个年头了,照理说只有前几年会想家,怎么你和别人相反,现在才在想家呢?”可可蒂夫人释然一笑,她也是从异国只身来到法国奋斗,所以她能体谅暗香的心情。

    暗香十指交缠,神态忸怩,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在十八岁那年爱上了一个男人,当年我无法得到他的心,所以选择来巴黎留学。我以为我能忘了他,但我错了,我对他的思念日益浓烈,我想要回台湾去争取他的爱。”

    “如果这次你再没成功呢?不但没有得到他的爱,事业和学业也跟着两头空,你该如何自?”

    暗香深吸口气,以着毅然决然的语气道:“这我也曾想过,但是我若不回去做最后的努力,即使有朝一日我的事业有成,我也会一辈子活在追悔和遗憾中。

    闻言,可可蒂夫人默然不语,用着一种温柔慈蔼的目光凝睇着她。

    她的眼神教暗香紧张。对她而言,可可蒂夫人不但是个严师,还是个慈母,现在夫人一定对她感到失望吧?

    为了爱情,她要抛下自己刚起步的事业,和尚待完成的硕士学位,跑回台湾,只为了争取一个男人的爱……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暗香迎视着她的目光,坚决的点点头。

    倏地,可可蒂夫人笑开了,笑得既温煦又真挚。

    “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我也支持你的抉择,你说得没错,与其让你成天茶饭不思的留在巴黎思念着他,时间一久你会成为一个没有动力、没有灵感的设计者,还不如现在就让你回台湾去追求爱情,让爱情成为你灵感的来源。”

    暗香错愕的抬起小脸望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她以为可可蒂夫人会斥责她,骂她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一切,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反而还鼓励她这么做。

    “想做就去做吧!趁着你现在还年轻,努力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我以为你会骂我,会斥责我……”她的话让暗香感动不已。

    “傻孩子,骂你或斥责你就会让你改变心意吗?我也曾经年轻过,也能体会爱上一个男人的心情,与其成天唉声叹气追悔着过去,还不如现在就放手一搏。

    不管怎么样,我这里永远欢迎你回来,巴黎等于是你的另一个家。”

    “谢谢你,可可蒂夫人。”暗香的心底涌起一片温馨的感觉。

    可可蒂夫人说的没错,该是她勇敢去闯荡的时候了。

    ☆☆☆

    二个月后,台湾台北。

    两个妙龄女子提着水桶打扫着偌大的夏家公寓顶楼,还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就忙得汗流使背。

    “沐悠,真是谢谢你,如果没你帮我打理顶楼,我看这里现在还是一团乱。”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是房东,把顶楼让给你时,应该要先打扫干净才对,但我今天一上来顶楼,才发觉这里竟然乱得像枪案现场。”

    听到夏沐悠风趣的形容,暗香不由得笑弯了腰,两个女孩爽朗、不修饰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顶楼空间。

    一个月前,暗香提着简单的行囊,从法国回到台湾,刚回台湾的头一个月,她住在梅奕棋的公寓里,当父亲追问她为何没有完成硕士学位时,她只是轻描淡写以一句“我很想家”带过。

    前一个星期,她像个克尽孝道的女儿一样,在家好好做家务和烧饭,但教她诧异的是,这些年来她父亲已烧得一手好菜,就连家务也都整理得有条不紊。

    由于父亲的小公寓只有两房两厅,一间房间给她睡了之后,就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她做为工作室,更别说是放制图桌和礼服版子,所以她决定要搬出父亲的公寓,把所有的空间都还给他。

    接着,暗香开始搜集各大婚纱馆和设计工作室的资料,—一寄出履历,先有一份工作才是首要之急。

    过没多久,一家由名媛贵妇成立的婚纱馆聘请她当专任设计师,原因无他,光凭暗香顶着全欧婚纱大奖的设计师殊荣,就可以吸引不少顾客上门,更遑论这些名媛贵妇看过她的设计图后,更是惊为天人。

    而今晚是婚纱馆的开馆酒会,许多政商名流、达官显要都会抵达现场,而她也是晚会上的灵魂人物之一。

    “哇!已经五点多了!距离婚纱馆开馆宴会仅剩两个小时,你还不去准备?”夏沐悠笑着提醒她。

    “再等一个小时好了,反正我再怎么打扮也敌不过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妇。”暗香不怎么在乎地笑着说道。

    “你有没有听过—句话:当一个人谦虚过了头,就成了虚伪。”夏沐悠此话一出,两个人又笑成一团。

    “等我把顶楼都打理好了后,这边就可以放制图桌,那里可以放几个人形模特儿,角落那里可以请人来做个大衣架,挂满布料和成品……”暗香滔滔不绝的说着,眸中流露出的尽是对未来的期待。

    “这个顶楼已经是你的了,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沐悠好奇的盯着她看,疑惑地:“你也真是个奇女子,能抛下法国的一切,说回来就回来。”

    “因为四年前我错失一个可以争取真爱的机会,四年后我不绝让这个机会再度错过。”由于暗香把沐悠当成是好朋友,所以她便把和严殊影之间的事全都说给她听。

    “我不管我的敌手有多少,胜利者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暗香信心满满的说道。

    ☆☆☆

    晚上七时许,一辆又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夏娃婚纱馆前面,成双成对的人儿下了车,纷纷兴高采烈的进到婚纱馆内。

    这时,一对外表教人赏心悦目的男女,从一辆黑色轿车下来,男的是目前事业如日中天的严殊影,女的则是华新财团的千金小姐叶可蔷。

    这半年来,他们两人走得很近,不仅出入各大公开场所,也毫不忌讳媒体对他们大肆报导。

    宾客们纷纷进人大厅,一个侍者端来几杯鸡尾酒,贴心可人的叶可蔷立刻端来两杯,其中一杯递给了站在她身畔的严殊影。

    “谢谢你。”接过酒杯,严殊影道了声谢。

    “你怎么了?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你脸上都没有一点笑容,如果被记者拍到的话,隔周杂志上又要写我们不和、在呕气了。”

    “你在埋怨我吗?”他浓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教养很重要,更何况我们都算是名人,对于媒体我们本来就没有抗拒的本钱。”

    教养很重要?严殊影撇唇一笑,不想反驳她的话,昂首便饮尽杯中的鸡尾酒。

    “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公司的事太忙?”

    “我没事,你用不着担心我。”

    叶可蔷凝睇着他.重重的叹口气,“殊影,有时候我真是不懂你!虽然你的人就在我的身边,但我总觉得你的心离我好远好远,不是我无法了解你的喜怒哀乐,而是你根本就不愿意被了解。”

    “如果我时常让你有这种感觉.那么我很抱歉。”严殊影不在乎地说道,视线落向大厅,“何芊芊来了,你要不要过去和她说说话?”

    何芊芊是叶可蔷最要好的朋友,目前还处于新婚状态,泰半的时间都和新婚夫婿黏在一起。害得叶可蔷这阵子寂寞许多。

    “真的耶!她和她老公真的也来了,这下子我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跟我联络!”话甫落,叶可蔷旋过身子,喜孜孜的迎向何芊芊夫妇。

    望着叶可蔷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时侍者又走过他的身侧,严殊影顺手拿起一杯香槟酒,拨开身后的层层帷幕,独自一人往阴暗的阳台走去。

    阳台很安静,和喧嚣扰攘的大厅比起来,这里就像是个不被打扰的禁地。

    从眼角的余光中,严殊影看到叶可蔷在大厅和她的朋友聊得正开心。

    可蔷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富家女,从小就习惯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她进退得宜、善体人意,没有一丝富家女的跋扈和娇气。

    他们是在一场慈善餐会上认识的,乍见他的那一刻,叶可蔷对他就有了极大的好感。

    在双方长辈的居中牵线下,他们开始约会,叶可蔷永远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温和有礼、从不任性闹脾气,她崇拜他、喜欢他,却不会愚蠢得想用爱情来绑住他,他们的关系不冷不热,像三亚永远烧不开的温水。

    他们没有深厚的感情做基础,心灵也算不上是契合。他只是顺着双方家长的心意试着和她约会、培养感情。但,时间已匆匆过了三个月,他对叶可蔷的感觉还是停留在最初的印象里。

    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名门闺秀,仅此而已,她没有办法激起他内心深处的火花,挑动他最深切的渴望。

    而唯一能够做到这些事的,是一名远在法国的女子……

    不知道暗香现在过得好不好?她的泪水、她的委屈……总在孤寂的黑夜里,夜复一夜的缭绕在他的梦境……

    是的,他想念暗香,岁月的流逝让他对她的思念愈加浓烈。或许,他从来就不曾希望她真的离开。

    严殊影轻啜着香槟,从阳台望出去,目光落在婚纱馆的中庭,正中央有座邱比特喷水池,很有异国的气氛,这样的夜晚又令他想起法国的夜……

    他紧握拳头,逼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突然,中庭广场闪入一个身影,一抹银白色的光芒跃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女性的身影,一身银白色的礼服修饰出她修长的身材,她穿着一双三寸高的高跟鞋,美好的背影曲线……她是今天婚纱馆请来的模特儿吗?

    就在严殊影神思恍惚之际,那女子缓缓的转过身,坐在喷水池畔,脱下她的三寸高跟鞋,按摩着脚底。

    路灯照射在她的脸庞上,她的神韵教他非常熟悉,严殊影不由得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

    该死!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严殊影霍然丢下手中的酒杯,只手撑起身子,以着豹般敏捷的姿势跃过阳台,朝着中庭的方向奔去——

    月光如水水如天,今夜的月儿像个明镜台,高悬在夜空俯照着红尘的沉沦。

    暗香坐在喷水池旁揉着发酸的小腿,顾不得形象优雅与否,她只知道这双该死的三寸高跟鞋,把她的腿弄得好疼。

    唉!一个堂堂的婚纱设计师竟连高跟鞋都没穿过,说出去铁定教人笑!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算让自己的脚跟适应后再到大厅去。

    这里四下无人,应该不会有人撞见她脱掉高跟鞋的窘样吧?想着想着,暗香也顾不得那么多,旁若无人的脱下了高跟鞋。

    当脚底触及地面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像被解放一样的痛快,她拎起高跟鞋,站起身子的同时,一个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也在她的耳际响起: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他的声音吓着了她,暗香的身子一凛,一不小心,手上那双名牌高跟鞋陡地落入了喷水池里。

    “天啊!我的高跟鞋沉到水底了——”她俯下身子,双手探入水底一阵胡乱搜寻。

    “你乖乖站在那别动!我来帮你捡。”严殊影三步并作两步的街上前去,所幸他长手长脚的,一下子就捞到了高跟鞋。

    “哦哦!都是你害的,你毁了我的名牌高跟鞋。”接过湿淋淋的鞋子,暗香懊恼的发出挫败的声音,这双鞋子可是“欲望凯莉”最爱的品牌。

    “鞋子是小事,等一下我买一双新的给你,但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你问得好好笑喔!我来这里参加夏娃婚纱馆的开幕典礼啊!”她故意眨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佯装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我问的不是这个!这个时间你人应该在法国才对。”

    “哦——原来你要问的是这个啊!我早在一个月前就从法国休学回来了,你不知道吗?”

    “……”现场陷入一片静默,他的表情变得深沉,教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怎么了?你是不高兴看到我,还是不爽你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回台湾的人?”她堆起一脸的笑意。

    “好吧!不管怎样我都跟你道歉,回台湾这一个月来,我忙着找房子、找工作、打点人际关系,以致我忙得忘了跟你知会一声。”

    “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台湾?”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我厌倦法国的生活了,拿到学士学位也够了,我不想一个人继续孤伶伶的留在异国,我恨死那种孤单无助的感觉。”其实,她好想告诉他,她是为他而回来的,为了争取他的爱。

    “你不觉得可惜吗?再三年你就可以拿到硕士学位。”

    “拿到硕士学位又怎么样?学位很重要吗?会比得到我钟爱的男人的心还重要吗?”她有些哀怨的凝睇着他。

    她的话又掀起他心底的万丈波涛。

    打从今年年初在法国见过她后,他思及她的次数变得频繁,对她的渴望愈加浓烈,她这一回来,他们之间不知会有着怎样的变数……

    “真亏你抛得下一切。”

    “法国不是我的家,台湾才是我的根。”她忽地将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会来参加开幕典礼?嘿嘿!该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拉着你来的吧?”

    严殊影耸耸肩,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

    “算了!你这个人永远只回答你想回答的问题。”暗香噘起小嘴,坐在喷水池畔,又继续按摩着她的小腿。

    “很痛吗?”看着她揉捏小腿的动作,他忍不住问道。

    “嗯,我居然穿不惯高跟鞋,很可笑吧?”她的小脸可怜兮兮的。

    “一点也不会。”他也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双手按上了她的小腿,“还很痛吗?”

    暗香点点头。

    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严殊影居然动手为她按摩起小腿,他的十指轻柔的来回按压着她小腿的每一处,没有丝毫的煽情与挑逗,一心只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这样子好多了吗?”他按摩了好一会儿后问道。

    “嗯。”一股舒服得沁人肌理的感觉,逐渐朝她的双腿蔓延,或许是因为太舒服,她的喉间连连逸出好几声满足的叹息。

    他的十指从她的小腿缓缓滑至脚底,被他这么一按,暗香猛然惊觉自己的脚底早就整个硬邦邦的,难怪她会觉得无比疼痛。

    “你的脚丫子都快磨出水泡,难怪你会疼得忍不住跑到这来脱鞋子。”话甫落,他的指尖又施出一些力道,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她的脚底。

    暗香眉头微皱,一对明眸凝睇着他俊逸的侧面,甜滋滋的感觉传达到她的心扉。

    暗香的唇畔浮起一抹梦幻的笑意,暂时放纵自己沉浸在他短暂的温柔中。

    “好多了?”过了半晌,他倏然抬起头来,双眼亮熠熠的回望着她。

    “嗯。”她低垂着首,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啊!她居然觉得面酣耳热,全身都处于一种热血沸腾的状态!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即使不用亲吻、不用拥抱,只是似有若无的抚触也可以激起彼此之间的电流,让她浑身都掠过颤悸的感受……

    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她的心又要沦落在他那不经意的温柔里。

    拎起喷水池畔半干的银色高跟鞋,重新将它们穿回脚上,她站起身子,朝他露出了甜甜的一笑:

    “我该进去大厅了,老板和老板娘应该在等我了。”

    老板和老板娘?严殊影的眸底掠过一抹疑惑,正当他想询问她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中庭另一端朝他们走了过来。

    “殊影,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有事吗?”

    “芊芊和她的老公想要见见你。”

    “啊!我认得你,你是梅暗香小姐,夏娃婚纱馆的主要设计师,对不对?”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叶小姐。”

    “你怎么会认得我呢?”叶可蔷显得受宠若惊。

    “你是媒体的宠儿,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呢?”

    “你的设计我很喜欢。我结婚的时候,希望可以穿上你设计的婚纱。”说到结婚,叶可蔷的脸上充满梦幻的神情。

    严殊影杵在一旁,听着她们旁若无人的对话,不由得清了清喉咙,一双深邃幽沉的双眼,直勾勾的胶着在暗香的脸上,似乎在揣测着她话中之意。

    “我该进大厅去找向夫人了,你们慢聊。”

    “她就是夏娃婚纱馆从法国礼聘回来的新锐设计师?”他回过头询问叶可蔷,表情有些错愕。

    叶可蔷点点头,“嗯,她看起来好年轻。”

    “我们进去吧!”严殊影紧盯着暗香的背影,眼神就像头野豹般锐利。

    ☆☆☆

    一抵达大厅、暗香立刻被宾客和媒体们围住,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夏娃婚纱馆“台柱设计师”的风采。

    当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她听到许多人发出叹息声,因为她的外表、她的年纪,教人无法和她的成就、声名联想在一起。

    严殊影站在会场一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现场有不少成衣界的小开对暗香感兴趣,原因无他,暗香除了拥有绝佳的仪态和外型之外,能够娶到她也算是为自己的成衣品牌找到一个活招牌。

    该死!他怎么可以坐视这些富家子弟,将嫩生生的她给生吞活剥?

    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他真想干脆冲上前去充当她身旁的护花使者。

    “殊影,已经很晚了,你送我回家去好吗?”

    他的眼神落向正要离去的何芊芊夫妇,慢条斯理的说道:

    “很抱歉,可蔷,我还有点事,你可以请何芊芊送你一程吗?”

    “好。”叶可蔷咽下满腹的疑问,顺从的点点头。

    妈妈曾对她说,贤内助寸则第一条:永远不要对男人的行踪问太多!

    步出夏娃婚纱馆,天色已是黑蒙蒙的一片,时节进入凉爽的秋季,暗香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披肩。

    她举起手想招计程车,却担心起台湾近几年治安不知是好是坏,就在这发愁的当儿,一辆崭新的黑色法拉利跑车停在她的眼前。

    “上车,我送你回去。”

    暗香坐上了严殊影的车,一路上他们没聊太多话,暗香忙着指引他公寓的方向。四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处偏僻的老旧公寓前。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严殊影转过头,眼底写满愕然和不敢置信。

    “台北居大不易,何况我才刚从国外回来,目前这间公寓我的能力还负担得起,房东也很有人情味,还免费把顶楼给我当工作室。”

    “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名下没住人的豪华公寓多的是!”严殊影的语气近乎冷硬。

    “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去创造我想要的生活。”暗香朝他撇撇唇,摇头晃脑的神态仿佛在告诉他:你还不够了解我!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过了半晌,他憋着气,闷闷的说道。

    “欢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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